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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来，男人倏地睁开眼转过头来，下一秒，眼里的光也随之腾地亮了起来，对着病房门的方向抿唇浅笑。

孟初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提着早餐走到病床前。

这才发现病床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二柱。

注意到孟初的目光，陆钰俯身在二柱肩膀用力一拍。

“哎吆，谁打我。”

嘴巴比脑子反应更快，话已经喊出去了这才揉了揉眼睁开，对上孟初和陆钰的脸。

“二柱哥，这是早餐，快吃了去旅馆睡吧，我给你开了一间房。”

其实，孟初没来前也不确定这里还有几个人在留守，索性先开了一间方便他们轮休。

二柱起身接过早餐和钥匙，冲陆钰挤眉弄眼了两下，笑着出去了。

病房内随之安静了下来。

陆钰偏头，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孟初：“你，昨晚在旅馆睡的？”声音又低又哑。

“嗯。”

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然后在靠床的凳子上坐下，把粥盖子打开，用勺子舀了舀，嘟起小嘴轻轻地吹了吹。

陆钰的目光顺势落在她水润的红唇上，脑子里蓦地想起昨晚醒来时，二柱跟他说的在河岸边发生的事。

想象着她细软的红唇贴着自己的样子，心脏在此刻跳得极快，几乎要冲出自己的身体。

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抹了抹自己干涸的嘴唇，眼神却没有要移开的意思，从嗓子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孟初同志，你对我耍了流氓可要负责哦。”

少女抬眸盯着他漆黑的眼眸，停了两秒后，淡定地收回视线，撇嘴，挑了挑眉道：

“你想要我怎么负责？”

“……”

陆钰脸色一僵，一抹绯红爬上他的耳根，突然深吸一口气，语气又拽又不要脸：

“我不管，摸也摸了，亲也亲了，你不能退货！”

第二十三章 023

孟初稍愣，低头吹了吹粥，慢吞吞地说：“我有说要退货吗？”

听到这话，陆钰唇角松了下，随之弯起。

下一秒，倏地抬起拇指轻轻在她唇上抹了抹，孟初的唇瓣温热而柔软， 宛若在他拇指上种了烙印。

炙热，霎时从指尖蔓延到他的全身，像是带了电流一般。

砰砰！砰砰！砰砰——，心跳如鼓、又急又乱！

在这寂静的病房格外清晰。

陆钰怔了怔，猛地收回手，垂下眼睑掩饰住眼里涟漪的情绪，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嗯，这下扯平了。”

孟初猝不及防间，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抬睫看上床上的男人，阳光从外头洒了进来，在他身上染上浅浅的金色，像是带了万丈光芒。

那一瞬间，她才发现，原来不只有美女笑的时候可以勾魂夺魄。

她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心跳莫名快了些，脑中蓦地闪过以前看过的电影画面。

半饷后，抿了抿唇舀起一勺粥递到他唇边，身子跟着靠了过去，俯身凑到他耳畔轻轻一吹。

“想扯平？” 吐气如兰，“不可能。 ”

她的呼吸轻轻浅浅， 像一片轻盈的羽毛掠过他的心房。

少女身上带着很淡的薄荷气息，仿佛在他的耳根种了蛊，越钻越深，最后深入骨髓、无药可解。

陆钰的手不受控地抬起，在要搭到她的肩膀前又停了下来。

他闭上眼，用尽全力克制住内心澎湃奔腾的冲动，掌心渐渐收紧一点一点往回收，最后慌乱地抢过粥碗，哑声道：

“那个，不用你喂，我，我自己吃。”

孟初忍不住笑了，将袋子里的包子和油条打开递了过去。

一碗粥下肚，陆钰那颗骚动的心终于也随之平缓了下来，他伸手接过包子，却是递到她的唇边，语气拽拽地：

“嗯，小妞伺候得不错，赏了。”

“多谢大爷的赏赐，”孟初唇畔含笑，扬了扬眉，“不过，小女子我已经吃过了。”

过了一会，她看似无意地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家那房子要不要重新修建一下？红砖那种？”

陆钰刚想说他家房子才修了没几年，但听到“红砖”两个字的时候，又打住了。目光定定的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忙不迭地点头：

“修，等搞完双抢就修！”说完像是怕孟初误会似的，又立马补了一句，“双抢时人都干活去了，想盖房子也找不到人。”

孟初仰头，一双眼睛亮如星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突然要修房子？”

陆钰瞧着她，眼神仿佛能将她看穿似的，唇畔挂着不羁的笑意：

“因为你不想住在知青院了，”顿了几秒，欠揍地说，

“想天天耍我流氓。”

孟初：“……”

“因为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出现了，我想离知青院的那些人远一点。”

她想自己盖个砖房，但一栋砖房在千水沟太醒目了，所以先怂恿陆钰盖，他家盖了后她再盖，这样也不至于那么突兀。

想起昨天在水库岸边剜心剜肺的痛，她的手就忍不住微微颤抖，她垂下眸子，声音也有些不稳，“昨天是有人故意把我推下河的。”

“你说什么！”

只一瞬间，陆钰刚刚还扬起的嘴角崩成了直线，眉目间骤然迸发冰冷的杀意，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他倏地放下手中的包子，拔掉输液的管子，起身穿鞋。

孟初愣了愣，动作迟钝地拦在了他面前，呆呆地问：“陆钰，你要干嘛？”

“回千水沟！我要看看是哪个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害你。”他神情肃杀、目光坚毅，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拉出去碎尸万段似的。

孟初扯了扯他的袖子，凝视着他，柔声劝道：“你身子还没好，过几天再回去。”

“我身体壮实，你别担心。”陆钰嘴里应着，手下的动作没有停，穿好鞋，拿起桌上的医药单就要去收费处结账。

孟初腾地扯掉他手里的医药单，往床上一坐，仰着小脸撅着嘴瞪他：“陆钰，我生气了！我想在县城玩几天都不答应我！哼！”

嗯？

怎么就生气了？

陆钰有些反应不过来，赶忙走到孟初面前，俯身直视着她，少女水灵灵的大眼睛狠狠一瞪，粉嘟嘟的小嘴撅的老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气鼓鼓的，一看就是很难哄的样子。

陆钰身边情史最丰富的就是二柱，虽然谈了三个对象，但是到底连手都没摸过，一般不出两个月就被甩了。

二柱常说：“女人吧，一委屈起来，男人总感觉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大罪似的。”

虽然陆钰以前从没有过这种烦恼，但此时看着孟初气嘟嘟的模样，他也莫名其妙有了这种感觉。

他一手扶在病床的扶栏上，一手撑在床头，俯下身子笼着她轻声道：“我不去了，好好陪你在县城玩几天，嗯？”

两人靠得很近，男人身上熟悉的青草味压了上来，温热的气息拍在她的脸上，酥酥麻麻的。

孟初脸蹭得就红了，从他手臂下钻了出来。拍了拍床，小声道：“那你听我的，先躺好别动。”

陆钰轻笑了一声，二话不说躺了回去，插上输液管，眼里重新挂上松散的神色，欠欠的说：“然后呢？对象大人。”

……

傍晚。

孟初从医院走了出来。

这才想起，昨天忘记和黑市少年约时间了，走到国营饭店附近时，抬起手表看了看，已经是五点四十。

目光随意地扫视了一圈，没想到还真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等候在大柳树下。

脸上似乎带着焦急之色，低着头，在地上踩着什么。

走得近了，孟初才发现他踩的是烟头，一地的烟头。

抿了抿唇，抱歉地开口：“你，等了一天？”

听到声音，少年霍然抬头，一双眸子在看清她后骤然亮了起来，十分干脆地摇头：“没有没有，我也才来了一会儿。”

孟初也不打算戳穿，继续问：“怎么样，想好了吗，你要多少顶帽子？”

第二十四章 024

“二十。”

少年掐灭手中的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我先卖卖试试，要是好卖的话，下次多买点。”

“可以。不过要过两天才能给你，两天后早上八点，还在这里。”

孟初站的位置距离少年有四五步路的样子，路过行人的目光都会在两人身上匆匆驻足片刻，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孟初突然生出一种特务接头的诡异感来。

原本打算走了，忽然又想起什么，说了一句：“米和面你要不要？比黑市那些外观要好看些，一毛七分钱一斤。”

她吃过千水沟的米，外面的壳没有完全去干净，口感有些粗糙；

现在的大米都抛光过了，营养跟以前的比可能要差些，但外观还是很漂亮的，口感也更丝滑一些。

少年怔了怔，盯着她看了半响，大概是没料到她年纪轻轻竟然是个卖家。

良久后，回道：“可以，你有多少？我收了。”

他就在黑市工作，认识的人不少，真要是好东西倒不怕卖不出去。

“四百斤大米，四百斤面粉，总共八百斤。”

一毛七的价格比黑市要便宜些，她会给少年一些利润空间，这样下次可能还有合作的机会。

按一毛七的价格算，八百斤也就是一百三十多块钱。

“没问题，”少年点点头，“在哪？”

“你七点半到春华旅馆的后门口找我，对了，推一辆板车哦。”

那时已经天黑了，后门人少，应该不会有什么风险。

不过，她就打算只做这一回米面买卖，东西太沉，搬来搬去都不方便，以后还是囤着自己吃得了。

“好。”少年冲着她笑，“你就不怕我使坏？”

孟初笑了笑，没说话。

这种情况她已经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