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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是，最后这条是我的要求。”

方玉珊在屋里来回踱着步，高跟鞋嗒嗒地敲在地面上，一声比一声缓，一声却比一声重。

“效忠之后，樱花人一定会为你安排一位他们信得过的人，做谭家的女主人。而我，就是这位女主人的最佳人选。”

谭景昀不置可否。

面对着他的沉默，方玉珊转过身来，她抱着双臂，居高俯视那坐在沙发椅里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我这么多年的付出，需要一个回报。”

“回报。”谭景昀咀嚼着这两个字，“你难道不应该问樱花人去要这个回报吗？”

“樱花人当然会给我回报，你的回报我也要。”

“可话又说回来，方玉珊，我应该回报你什么？回报你拆散我的大好姻缘，回报你刺杀我，还是回报你伙同樱花人要毁掉我谭家百年的基业？”谭景昀站起身来。

他向方玉珊所在的位置走了两步，却又不靠近，与她中间保持着相当的一段距离。

冷冷的月光没有投在他的脸上，只照亮了他的脚下。

“别没良心了，要不是我几次在樱花人面前出头作保，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至于那个许丝柔嘛……樱花国的慰安所里，正喜欢她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方玉珊似乎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猝然转过身来与他相对，质问道，“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若说不愿意，只怕你袖管里的枪不答应。”他伸手把她的袖管一捏，里面冷而硬的一块金属物硌着他的指肚。

方玉珊便笑了：“你识相就好。你放心，我只要谭太太的名头，要家里的钱和权，你的人我是不稀罕的，婚后你要偷偷摸摸养许丝柔的小，兴许我还能帮你遮掩遮掩。”

提及许丝柔，谭景昀的神态便没有方才那般轻松，他绷起脸不咸不淡地甩下一句：“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听背后轻哼一声，紧接着是一段高跟鞋的滴答乱响，门咯吱一掩，人便去远了。

许丝柔有将近半月未见谭景昀了。

上次看到他的消息还是在报纸上，头版头条，一张巨幅的黑白照片占据了大半版面。谭景昀作为宁州的商会会长和樱花军中的一位大佐肩并肩坐在嘉宾席里。

他面色越是平静，越是衬得那报纸上的一行标题触目惊心。

“百年谭府卖国求荣”

而今日再次从报上看到他的消息，竟是一条喜讯。

“谭方二姓不日联姻”

虽然心知是假的，许丝柔的手指还是不自觉地紧了紧，抓得报纸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噪音。

萍姨正拿着一只鸡毛掸子掸去家里的灰尘，听见这阵响动，扭过身来，看许丝柔正无意识地抓着报纸，不肯放手，眼神直发愣。

于是走过来，把她手里的报纸一抽：“少奶奶，少爷临走有过吩咐的，这些日子，不让你看报纸，今儿怎么忽然又把这事想起来了？”

“我、我不过没事做，随便看看。”

“你要是在家呆着闷的话，不如去医院看看天问吧，听说他最近好了许多呢。”萍姨建议道。

许丝柔想了想，到底摇了摇头：“我不去了，今天晚上有点事。”

晚上，谭景昀说了要回来的。

许丝柔说完，独自转身上了楼。

第253章 假戏真做

谭景昀回来时，挂在墙上的时钟已敲过三下。

凌晨三点了，他以为许丝柔早该等不及先睡了，进得屋来便凑到她床边去，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吻也不敢深吻，只是轻轻一触，人却还是醒了。

“昱之哥。”她坐起身来，拉住了他的手。

那双杏核眼里没有半点朦胧的睡意，显然是没睡着的，只是一直假寐，甚至在并不怎么明亮的月色里，谭景昀也依稀能看出她眼睛周围那一圈红。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眼角，声音轻柔：“怎么还不睡？”

“我看了报纸。”她如实道。

“别当真。我同她不过是做戏，要借她的手让樱花人放松警惕而已。”

“我明白。”许丝柔的头慢慢低下去，“我只是担心你。你……近来压力很大吧？”

提及此，谭景昀轻笑了一声。

如果他说谎，他就会告诉她没事。可如今他卖国贼的声名在外，咒骂声纷至沓来，短短两三天之内，车子被泼了油漆，扔上烂菜叶臭鸡蛋，办公室被袭击，工厂闹罢工，往日合作的商家纷纷解约抗议……

更别提政商两界中有多少人蠢蠢欲动，恨不得趁此机会把他从商会会长的位置上拱下去，取而代之的了。

这些，只要许丝柔自己走出门去，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根本无法隐瞒。

他便只有点点头：“我还好，一时还能支撑。”

男人就坐在她的床边，气息交融，在夏季潮湿的空气里，仿佛一层无形的罩子，笼罩住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

许丝柔缓缓把头靠近他身边，依在他肩膀，握住他的手：“是我连累你了。”

他却反手将她的手包裹进自己手心里，揉捏着。

“别这么说，向天问救了你，也就等于是救了我。我感恩于他，替他伸冤，是应当的。”男人的声音沉了沉，“只是接下来，许多事就要你自己出面应对了。”

伏在他肩头的那颗脑袋动了动，发丝拂过他的脸颊，谭景昀许是觉得有点痒，倒还笑了一声。

“婚礼定在下个月初三，别忘了在十点之前赶到。”他提醒。

尽管心里很清楚，谭景昀和方玉珊的这场婚礼，不过是他们私下已经安排好了的一场大戏。许丝柔心里还是难免闷闷的，有点透不过气。

她没说话，一根指头埋在谭景昀手里，抠了抠他的手心。

男人马上有所察觉，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怎么，不自在？”

“嗯。”她的声音很低，有点沉闷，“昱之哥，她会不会要你同她……同她假戏真做？”

轻柔的女声就抵近在耳侧，许丝柔温热的呼吸拍打着他的耳廓，让谭景昀肌肤上的那层绒毛因为微痒而根根站立。

他有一霎时的怔愣，不明白她所谓假戏真做的意思。可稍微一琢磨，便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了。

但他不知自己是该为许丝柔的醋意而高兴，还是为她的不信任而嗔怒。

良久，才哑着嗓子回她一句：“我跟她之间既是假戏，便没办法往真处做。”倾身，把她的身子按回床上去，在她耳边又反问她，“丝丝，你同我是真是假？”

“我……”她有点不敢看他那双仿佛翻滚着暗色火焰的眼睛，别开头去，只给他看她娇红的侧脸，“当然是真的。”

“那我们……该怎么做？”

第254章 变本加厉

许丝柔忽而生出一种做贼心虚的怯意。她不敢出声，不敢喊叫，不敢将任何情绪宣之于口，只能默默地把谭景昀给予她的感受埋在心里，反复咀嚼。

男人比她更难熬。

他近乎湿透了的发丝间，有汗水顺着头皮往下淌，那是一种粘稠的感受，微痒而恼人，但他不愿停下。

只可惜天已经亮了，他必须走。

“丝丝，等方玉珊的事处理完，就做我的新娘好吗？”梦中人如是祈求她。

按照樱花人的意思，婚礼必须尽快举办。

所以从时间上，这场婚事是极其仓促的，以至于方玉珊对许多地方都不满意。

“礼堂里说了要鲜花，这里，我要一整簇的红玫瑰。”她指着场地里的某处，大声朝佣人喝令，“别跟我说什么送不过来，我只要鲜花，到时候要是没有，就是你们办事不力！”

她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在空旷的场地里都留下了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