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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走出书房时，太阳已经在屋檐上只露了半张脸。

算算时间，沈繁霜应该忙完回家了，娘亲说了晚上要我们回家吃饭。

想到这里，我脚下步伐更快。

直到看见将军府的大门，我躁动不安的心才算彻底放下来。

我下车时，马蹄声渐近，一抬眼，沈繁霜正翻身下马。

我喊她：“义姐，我以为你早回来了。”

沈繁霜脚步一顿：“军营中有些事绊住了脚步，先进去，娘应该等急了。”

我点头，没再多问。

饭后，我先回了院子，在月上树梢的时候，又去了沈繁霜的书房。

书房窗子开着，微风窜进去，吹的灯烛微微摇晃。

我推开门，对上沈繁霜那双疲惫的眼，不由有些心疼。

“姐，是不是齐延做了什么？”

沈繁霜指腹压着太阳穴，眉心紧锁，像是有什么不能理解之事，将桌上的信递给我。

“秦徵派人加急送来的。”

“这一年来，我一直把持着军营不让齐延渗透，可他这办法太冒险了。”

我思虑许久，才缓缓开口。

“秦徵的办法，也不是不行。”

“堵不如疏，齐延费尽心力想要做的事情，若是有成功的希望，他应该会把最重要的棋子丢出来。”

“不管如何，军营还是你说了算，打开一个口子收下他的棋子，再想办法把那颗棋子废了，这招请君入瓮虽有风险，但若成功，可谓是不废一兵一卒。”

“我相信秦徵，他不是那种为虎作伥的人。”

“齐延几颗棋进来，我们就废几颗。”

沈繁霜看我半晌，无奈笑开：“你和秦徵，还真是天生的冒险者。”

我心里泛起一丝波澜，但没有接她这句话。

沈繁霜将那封信点燃，看着它在指尖化为飞灰。

“那我就陪你们冒一回险。”

沈繁霜看向我：“听说你下午去了六皇子府？”

我没有瞒着她，说道：“是，我一进门便撞上了兵部尚书张解。”

沈繁霜冷笑一声：“朝廷上下现在谁不知道，张解是齐延一派的人。”

我继续说道：“我当着齐延的面开罪了张解，可他却对我没有任何惩罚，我怀疑，钦天监监正的批言，齐延没有说实话，否则，他不会对我如此纵容。”

沈繁霜皱起眉：“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

聊完正事，沈繁霜说起了另一件事：“秦徵还从未见过你，等他见到你，你可有想好要如何面对他？”

我眉心一跳：“重生之事，我不打算告诉他，届时只要我咬死我是沈燕清，他根本无从证实。”

沈繁霜默然许久，才说：“好，这是你们的事情，我和娘都不会插手。”

我望向窗外的一轮圆月，脑海中忽的闪出秦徵那张漠然的脸。

我甩甩头，不再去想。

转眼便是一月后，我听百姓说，汴州灾情已经稳定。

只是我没想到，秦徵会这么快来将军府。

这日，我正在院中看着前几日移植过来的银杏树，身后忽然有脚步声响起。

我听见秦徵冰冷的声音：“听闻沈夫人收养了一位女子，就是你？”

我缓缓回头，正好对上秦徵一张冷脸大变的模样。

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迎着他不可置信的目光，朝他行礼：“微臣沈燕清，见过丞相大人。”

第38章

安静的院内，唯有我与秦徵交杂在一起的呼吸声。

许久，他才开口，嗓音里带着一丝让人很难察觉的涩然：“原来不是……”

只是四个字，却如同冬雷从我心上炸开，我的眼眶骤然滚烫起来。

可也只是一瞬，我又极力掩饰下自己的情绪，就当自己听不懂他的怀念与遗憾。

片刻后，秦徵也恢复了寻常的冷淡，他看着那颗银杏树，淡淡开口：“这里住的，不该是你。”

我垂眸：“可这里是将军府，是娘亲让我住进这里的，敢问丞相大人又是以怎样的身份来说这件事？”

秦徵一时哑然。

我继续道：“我听说丞相大人曾跟将军府二姑娘有过婚约，可那份婚约已废不是么？”

我很了解秦徵，他自幼读的就是圣贤书，这样的诘问，会让他彻底打消我是沈清辞的念头。

因为我从不会对他如此咄咄逼人。

秦徵攥紧手，声音里带着些许失控：“你说的没错。”

他生硬的转身，正好遇上来找我的沈繁霜。

看着我们剑拔弩张的样子，沈繁霜微怔，随即道：“秦大人，要留下来用个便饭吗？”

秦徵摇摇头：“不必了，明日午时，我再来拜访。”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微微挪动了一下脚，有些麻。

天知道面对秦徵，我要用多大的努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跟他坦白一切。

只是既然前世无缘，今生，也不必非得续上这段孽缘。

沈繁霜走到我面前：“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别开眼：“否认我是沈清辞的事实而已。”

沈繁霜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随即将一样东西递给我：“之前你房间翻修的时候，这根簪子我替你保存着了。”

我看着她手中那根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簪子，又看看她微微闪躲的眼神，心脏软成了一团。

我接过那簪子，在她诧异的眼神中猛地扑到她怀里。

“姐，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根簪子，还替我好好保存了，谢啦！”

我感觉到沈繁霜身体轻颤了一下，随即问我：“你最喜欢它？”

“是啊，你送我的所有的东西，我都很喜欢，我从未嫌弃过你给我的一切。”

这一刻，她眼底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最后，她只是说：“你喜欢就好。”

我拉着她的手，只觉得曾经的遗憾被填补了一部分。

次日，我从军营回来去找沈繁霜时，就看到坐在那里的秦徵。

他见了我，眉梢微挑，看向我姐。

沈繁霜解释道：“她知道我们的一切计划。”

我朝秦徵笑笑：“秦大人，我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一环，我姐对我不隐瞒也是应该的。”

秦徵垂下眼，轻轻拨动浮在表面的茶叶：“嗯。”

我和沈繁霜对视一眼，有些诧异他此刻的平静。

沈繁霜见他没有反对，便开口问道：“正好你也回来了，秦大人说查到了钦天监监正当日的完整批言，你也听听。”

我默默坐下，眼睛紧盯着秦徵，我确实好奇那监正说了什么，让齐延恨不得把我供起来。

秦徵被我这么一看，有些不自在。

他薄唇开合，吐出一句话；“得此将者，可得天下。”

第39章

空旷的书房里，我瞅着沈繁霜和秦徵盯着我的模样，不禁心头发毛。

“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

秦徵淡淡开口：“这句话，意味着你在那个满心只有龙椅的人眼里有着更重的分量。”

他眼底透出一丝疯狂的意味：“也意味着，你可以将我们准备冒的险闹的更大一点。”

沈繁霜冷冷开口：“秦徵，不可。”

秦徵毫不犹豫的反驳：“为何不可？我忍了那么久，你等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一个绝佳的机会，你不舍得让她去做？”

秦徵看我一眼：“或许，她本就是应运而生。”

我从不知道，秦徵还有这样无情的一面。

这一刻，我是庆幸的。

还好我没有告诉他我是沈清辞这件事，否则，以他的性格，定然不会让我上阵。

在场唯一知晓的沈繁霜，却碍于种种原因不能说出来。

我的思绪只稍稍转了个弯，就朝秦徵问：“齐延将国公府的小公子送进了军营，与我职位相当，如今可以确定国公府已经被他拉拢，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法子？”

我没有意识到，在我目光灼灼等着秦徵回答时，脸上神情生动的不似现世的我。

秦徵盯着我，浓眉微微皱起，眼中透出一丝难以言状的情绪。

这时，沈繁霜轻咳一声，拉了拉我的手臂：“燕清，你靠的太近了。”

我恍然惊觉，我离秦徵近的过分，而他此刻皱起的眉，应当是表达不满。

我及时退开两步，朝秦徵道歉：“秦大人，冒犯了。”

秦徵别开眼：“下次莫要如此。”

不等我回答，他就接着说：“朝中已经有人提议让齐延尽快选定正妃择日完婚，以便为陛下冲喜，我希望你是这个人选。”

“只有齐延对你起了这个想法，你才有机会见到温昭仪。”

沈繁霜在一旁脸色难看：“不行，我不同意这个做法，我宁可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