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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再停留，周窈大步走出去，像是再多犹豫一秒，就会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住无法挣脱。

陈许泽没再追上去，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再喊她一句。

直到再看不见周窈的身影，他颓废地瘫坐在地，双手捂面，嗓子沙哑：“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知道除了道歉还能做什么，他只明白，迟来的表白是利刃。

除了伤人，一无是处。

第四十五章

周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她又一次梦见曾经的梦。

火光冲天，将错彩缕金、雍容华贵的皇宫变成了地狱。

那个曾经万人之上的帝王，如今也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他一把推开公主：“窈窈，父皇不能再护着你了，快走！”

两国之争，成王败寇，他一介帝王输得起。

可他能输了国，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女儿丧命。

窈窈跌入身后许泽的怀中，发出悲痛的一声：“不，父皇！”

皇帝紧紧盯着许泽：“窈窈就交给你了，你要护好她。”

许泽重重点头，一把打横抱起窈窈，不顾她的挣扎和喊叫，将她带离了即将被敌军冲破的宫殿。

一路逃出皇宫，许泽将窈窈带到了宫外隐蔽的密林中，眼前倏地出现辆马车。

他把她扶上去，自己却不动，语速极快地交代：“公主，这些都是皇上让我为你准备的，里面有足够的盘缠，你一路向北，到了沧州，余生便可安稳度过。”

窈窈抓住他的衣袖：“你什么意思？你不走？”

许泽一怔，缓缓垂下眼眸：“是，我不走。”

“为何？我父皇方才还叫你护好我！”窈窈浑身一颤，眼眶顿时就红起。

不等他答，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抬眸看去，窈窈愣住：“樱儿？你怎么在这？”

樱儿走近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奴婢参见公主。”

而随即，许泽竟也跪下俯首：“公主，我与樱儿两情相悦，如今南国已亡，你我二人婚约也可作废，还请公主成全。”

窈窈瞠目结舌，满眼惊愕，原本含着的眼泪再也掉不下来。

她的国灭了，她的父皇死于敌军刀下，如今她身边只有他，他竟也要离她而去？

望着面前两人至死不渝的模样，窈窈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今日，是我二十八岁的生辰……”

许泽僵住，却是再次叩首：“公主，您必须要启程了。”

窈窈眼睫轻颤，看着他的目光中只剩最后一丝希冀。

“我只问你一句，许泽，你可曾……爱过我？”

树叶沙沙作响，寂静中，许泽声音淡漠。

“不曾。”

——

周窈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时脸上满是冰凉的泪痕。

她抬手抹去，心口处的疼痛感好久才缓缓消散。

分明只是个梦，但那种真实的感觉仿佛身临其境。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语气，就连他不爱她都一模一样。

周窈洗完脸对着镜子照，除了眼睛有点肿，其他都还好。

刚洗漱好，门被敲响，顾寻做好了早饭让她去吃。

坐在餐桌前，周窈刚拿起勺子，顾骆从房间中走出来看了她一眼。

“窈窈姐，你没睡好啊？”

她手顿了下，将粥送进口中，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顾寻看到她眼下的乌青，没说什么，把刚煎好的鸡蛋放在她手边：“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吴茜把我的小说放到网上去了，说不用我管，直接写下一本就行。”周窈吹了吹粥。

“也不错。”顾寻点点头。

吃完早饭，手机响了。

看着屏幕上陈母的备注，周窈莫名心里有些不安。

接起，陈母疲惫的声音传来。

“窈窈，许泽住院了。”

第四十六章

周窈攥着电话的手机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陈母叹了口气：“他……他最近过得很不好，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低血糖加上胃痛，直接就倒下了。”

过得很不好？

周窈突然就想起来那天她去找他对峙的时候，他的脸色似乎就已经很不好。

但当时天色太暗，她在气头上，没去确认。

沉默了片刻，周窈淡声说：“既然这样，伯母就让他好好治疗，多听医生的话，也别让他乱喝酒了。”

陈母很明显地愣了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窈窈，你不能来看看他吗？”

周窈掐住手心，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伯母，我还有事……而且我也不是医生，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陈母久久说不出话来。

周窈不确定陈许泽有没有把所有事情都给她讲，但毕竟自己也欺骗了陈母，心里总归是有些愧疚。

她怕再说下去，会碍于陈母的面子而去医院看陈许泽。

便匆匆说了句：“伯母我要去忙了，改天去看望您。”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另一边，医院。

陈母将手机轻轻搁在桌上，看向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陈许泽：“都听到了？”

陈许泽双眼失神地沉默了好久，才沙哑着说：“听到了。”

“你说说你们两个人，怎么就搞成这样的呢？”陈母眉心深皱不解，“窈窈那孩子不是什么心肠硬的人，现在竟然连看看你都不肯。”

陈许泽敛下眼睫，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是我的错。”

都是他的错。

在吊水的安眠效用下，陈许泽渐渐睡去。

他梦见了上次没有做完的那个梦。

公主手拉缰绳坐于马上，神色在听到那句“不曾”之后如同结了冰霜。

她深吸口气，别开眼：“我明了了，那便……就此别过吧。”

许泽起身，送上一把匕首：“公主，保护好自己，往后的路，您要自己走了。”

窈窈拿起匕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终究是一言不发，驾马离去。

直到在看不见她的背影，婢女樱儿才从地上起身：“驸马这是何必？您该和公主一同离开。”

许泽眸色如夜，隐在黑暗中深不见底。

“我不能走。”

敌军攻城，必要斩草除根，寻不到公主的身影他们定会追来。

耳边传来远处马蹄踩地的声音，空气一瞬剑拔弩张。

铛的一声，许泽拔出腰间佩剑，寒光在眼前闪过：“樱儿，你逃吧，不要白白丧命于此。”

而这里，有他为她清除忧患便足够了。

护她，本就是他的职责，只是他再也无法护她一世了。

……

看着侍卫倒在血泊之中，陈许泽以为这个梦就该这样结束了。

然而眼前画面一转，又出现了公主的身影。

只见窈窈驾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