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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一股寒冷彻骨的凉意淹没了封铭寒的手脚。
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在逐渐远离。
封铭寒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她动了动嗓子，声音干涩：“你……是从哪里知道我联系方式的？”
岑子矜淡淡道：“你毕竟是我的女儿，联系你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你好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关心你一下不行吗？”
封铭寒心口一顿，难以呼吸。
她不得已伸手攥住了胸口的衣襟，借此支撑自己身体的重量。
她不想继续说下去，体面寒暄也好，撕破脸皮也罢。
她不想再和岑子矜有所牵扯。
“我过得很好，不用你费心。”

封铭寒只觉得浑身都难受，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童年时期，母亲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和身体上的折磨、疼痛，仿佛都一起翻涌而上。
封铭寒的脖子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
可岑子矜并不是单纯叙旧，她听出了封铭寒话中的勉强，也知道——
她这个女儿对她有阴影。
向来以自我为中心的岑子衿依旧不想留下任何缓冲的空间。
“妈妈已经知道你的事了。”
毫不夸张，这一瞬间，封铭寒的心脏一抽。
她嗓音干涩，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很平静，“你到底想说什么？”
岑子矜冷哼了一声，“需要我把话说的更明白些吗？你婚前怀孕，连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然后随便找了一个男人接盘！你在欺骗慕家，你以为能瞒多久？”
字字重锤！
封铭寒眼前一黑，嘴唇不知何时被紧紧咬在了牙关内。
口腔顿时被腥甜的气味充斥。
“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你确实比我强，让我刮目相看。”
岑子矜毫不掩饰自己话语中的恶意，和鄙视。
她作为母亲，十月怀胎将封铭寒生下来，差点没命，所以她从来不会愧疚。
岑子衿当初怀封铭寒的时候最痛苦，她的生父根本不给她接近的机会，她吃了这么多苦头，现在让封铭寒加倍奉还都是应该的。
封铭寒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是漂浮着的：“所以呢？”
“所以？”岑子衿接连冷笑，“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母亲，说你几句怎么了？”
她光是听到封铭寒现在的老公是谁，都要晕过去了！
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封铭寒嫁给对方，进到战家！
“慕子衿女士，你这是在关心我？你自己不觉得可笑？”
封铭寒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发抖，气得。
她这位生母分明是拿着刀往她的心上戳。
听出了封铭寒话语中的控诉，岑子矜闭了闭眼，唇角始终带着一抹冷意。
她凛然开口：“把孩子打掉，跟对方离婚，不然以后你会后悔的，别怪我提醒你。”
“凭什么？”
封铭寒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眼眶红到滴血。
她颤抖着指尖，像个小孩一样蜷缩起来，但语气却是越发的冷：
“你有什么立场来要求我？你确实生了我，但是不是我求着你把我生下来的。”
“如果在投胎之前能选择，谁会愿意当你的小孩？慕子衿，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岑子衿瞳孔一缩：“封铭寒！你、你这个……”
她仿佛没有意识到以前自己抬手就能殴打泄愤的小丫头，会有这么强烈的抵触，一时被气得说不话。
而封铭寒愤怒的情绪在吼出这句质问之后也瞬间冷却。
跟岑子衿这样的人生气，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并不值得。
两人隔着电话无声对峙。
最终还是封铭寒主动打破沉默，“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挂了。”
“你也别想用母亲的身份道德绑架我，你都把我丢了，巴不得我死了，还装什么母亲？”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请你不要做出这么滑稽搞笑的事情了，慕子衿女士，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尊重。”
“等等！”岑子矜猛然出声，“封铭寒！先别挂！”
她想起自己不久之前看过的那张照片，封铭寒和沈恂初并肩站在一起，脸上都挂着清浅的笑意。
清雅隽永的男子微微侧着头，耐心地听着身边的人讲话，眼神温柔。
岑子矜说不上什么心理，对这一幕有生理性的抵触。
她眼神冰冷，声音更冷：“我是为了你好，你现在不信，以后有你哭的！”
“你生下来，自己和孩子都受罪，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仿佛是嫌自己说的话不够狠，她将已经插到封铭寒胸口的刀又往里捅了捅。
“我比你更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没有资格，也没有自信，去做一个母亲！因为你根本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
封铭寒只觉自己像是溺水一般，冰凉的海水全都涌入了她的口鼻，从幽黑的海底伸出来的触角将她往更深处拖去。
母亲，本该是她最亲近的人，现在却伤她至深。
封铭寒的手紧紧攥了起来，青白色的骨节凸起，抱枕硬生生被扣出了一个大洞，白花花的填充物露出，刺痛了她的双眼。
被伤害和厌弃的记忆如同恶魔张开的巨口，朝封铭寒露出锋利的獠牙。
在这时，肚子里的宝宝好像感知到了母亲浮动的情绪，伸出小手在她的肚皮上轻轻拍了拍。
【妈妈！】
【妈妈不要难过！】
就是这么简单的几下。
春风吹过了冰雪覆盖的荒漠，大地上开出姹紫嫣红的鲜花。
封铭寒冷静下来，眼眶通红，但是眼神却异常清明。
岑子矜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语气一转，“我难得为了你考虑一次，你别自讨苦吃。”
可是迎接她的却是一声冷笑。
“为了我好？”封铭寒将字音咬得极重，“请你放低你的姿态！”
“在我小的时候不闻不问，虐打辱骂，长大了之后又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这就是你为了我好的方式？”
“我告诉你，当初的那些证据我手里都有，别再来影响我和我的孩子，否则我直接报警把你抓进去！”

第142章封铭寒你知道你嫁的人是谁吗？
岑子矜第一次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明白，这些年的作为已经让她失去了以母亲的身份站在封铭寒面前说话的资格。
可当记忆中那个只会忍着地咬着下唇，唯唯诺诺的女儿在她面前将此事挑明时，心中依旧无法抑制地生出了怒火。
“封铭寒！你这个畜生！你是我生下来的，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封铭寒轻笑一声：“我为什么不敢？你真把自己当回事，我要是你，我都没脸再次出现在京圈。”
“就这么喜欢给恶心男人当小三吗？没了男人那一根你是会活不下去吗？”
“我当初还那么小，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想起来都作呕，你才是最该回炉重造的败类！”
封铭寒的声量一下比一下高，“你的确生了我，但是从来没有养过我，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一样，做个不称职的母亲？”
“我确实什么都不是，但是你又算个什么？”
岑子矜想反驳，可是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只能发出嘶嘶的气声。
“说不出话来了？”封铭寒像是早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她嗤笑一声，“那算你还要脸。”
岑子矜整个人已经被怒火淹没，可只能被动地听着封铭寒的嘲讽和反击，呆坐在原处。
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应该是她占了上风，然后将这个懦弱的女儿赶出战家才是。
岑子衿想起照片中的封铭寒，完全没办法把她跟此时电话那头“恶言恶语”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不会像你一样，自私地把一条无辜的生命带到人世之后撒手不管，不配做母亲的人是你，不配出现在我面前的人也是你。”
“我反而要感谢你的抛弃，不然我还真没机会长成现在的样子，所以请你记住，我永远也不会像你一样恶心！”
“恶心”这两个字，犹如一道利刃。
撕破了岑子矜勉力维系的最后一点体面。
她猛地提高了音量，像是一头发了狂的母狮，打断了封铭寒。
“你知道什么？”岑子矜大吼，“你都知道些什么？！这些年我——”
封铭寒皱起眉，不懂得电话那边的人在发什么疯。
一阵癫狂的笑声过后，岑子矜拔高音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嫁给了谁的儿子？那个女人不会放过你的——”
封铭寒想听下去，可是电话那头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一道慌乱的男声闯入，“子衿！！快走！有人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