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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筒里沉默了好几秒。
再开口时，周母的语气变了些：“维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维安不自觉攥紧手机。
“妈，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尽管他和周温念离婚是事实，但他心里还是把周母当做母亲。
他不想用“骗”这个字来把事情搞得太歇斯底里，他只是想知道，周温念究竟还是不是活着。
但周母的情绪却很明显的变了：“瞒着你？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维安，我拿你当半个儿子，念念离开不是你的错，你要学会放下，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祁维安当下心里就有了答案。

他什么都没说，周母却主动提起了周温念。
她的死，一定有蹊跷。
知道从周母的口中问不出什么，祁维安抿了抿唇：“我知道，妈，我就是常常还会梦见念念，梦见她在哭。”
周母顿了顿：“梦都是相反的，你不要太想不开了，维安。”
“嗯。”祁维安低应了声，“妈，你也要多注意身体，我不打扰了。”
挂断电话，他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复杂。
静坐了片刻，祁维安启动车子，开往了某个方向。
上海医院。
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沈寻站起身走向门口，拿上外套准备离开。
刚穿好，诊疗室的门却被推开。
沈寻抬眸看去。
在看清那人面容，微微一怔：“祁先生？”
祁维安走进诊疗室，将门关上，眼底深意不明地看向沈寻：“沈医生，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他一身黑色风衣，神情礼貌淡然，可沈寻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威胁感。
回过神，沈寻淡淡一笑：“我记忆力的确还可以。不知道祁先生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他可不觉得祁维安来找自己是为了闲聊或是叙旧，毕竟两个人只见过一次，没有什么旧可叙。
“的确有点事情，可能会耽误些时间，沈医生忙吗？”祁维安询问，可语气分明不容置否，像是今天不说清楚就不会离开。
沈寻笑笑：“不忙，坐下说吧。”
两人在桌子前面对面坐下，祁维安从兜里拿出什么放在了桌子上。
“不知道沈医生认识这个人吗？”
沈寻低头去看，正是一张摄影展的门票。
上面，沈骆一表人才，笑容阳光。
沈寻的心脏倏地停了拍，但脸上镇定地没露出一点异常。
他不动声色地将问题抛了回去：“祁先生为什么会觉得我认识他？”
祁维安向来是个周和的人，可现在他的眼神竟带着些许凌厉。
“沈医生和这位摄影师同姓，甚至有八分像，总不会是巧合吧？”
沈寻抿了下唇，心里警铃大作。
但很明显，纸包不住火，这件事不可能会骗过祁维安。
“的确不是巧合，沈骆是我亲弟弟。”
祁维安了然：“这样。”
他话中深意不明，让沈寻不禁皱了下眉。
“祁先生来找我，该不会只是为了问这个吧？”
祁维安没回答，目光却突然变得锐利：“既然这位摄影师是你的弟弟，那么我想问问沈医生……”
“为什么你弟弟拍摄的照片里，会有一个和我妻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第二十二章

诊疗室里回荡着祁维安有些激动的声音。
他紧紧地盯着沈寻，眼睛里慢慢涌出些血丝。
沈寻镇定自若地回看着他，却抿着唇沉默。
他想回答是巧合……可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半晌，祁维安猛地起身，两只手臂撑在桌上，逼近沈寻：“沈医生，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不需要拐弯抹角。”
“告诉我，念念真的死了吗？！”
诡异的沉默在屋子里肆意蔓延，祁维安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必须今天就要知道周温念的事情。
无声的对峙中，沈寻到底还是先败下阵来。
其实他早知道这件事不会瞒太久，但祁维安来的比他想象中的太早。
沈寻深吸了口气：“周小姐的确没有死。”
听到这个答案的一瞬间，祁维安的心脏仿佛被重重一锤。
他的大脑有一霎那的空白。
真的是这样，周温念真的没有死。
她还活着！
祁维安怔怔地坐回椅子，一时间既觉得欣喜，又觉得茫然。
愣了好一会儿，他像是从梦中惊醒，又攥紧桌边看向沈寻：“那她现在在哪儿？为什么她没死却要瞒着我？”
沈寻扶了下眼镜：“祁先生，你先不要激动，我还没有说完。”
祁维安顿了顿，心头莫名闷了一下，像是雷雨就要来临的前兆，无端的感到发闷。
他直觉沈寻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正想着，就听沈寻缓缓说。
“虽然周小姐没有死，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记得你了。”
大脑轰的一声爆炸开来，祁维安呆滞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胸腔中像是有石块撞击一般，撞得他五脏六腑都疼入骨髓。
“你说……什么？”
沈寻没有再重复一遍，他知道祁维安听清了，而再说一遍无疑是雪上加霜。
周温念不记得他了？！
“怎么会……她怎么会不记得我？”祁维安眼底划过不敢置信的惊愕，声音颤栗。
沈寻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周小姐当时的确是失去了生命体征，但医生给她做了心脏除颤，把她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
“想通知你的时候，你已经出了车祸，被送往医院做手术。”
“周小姐先你一步醒来，在知道经历过的一切之后，她对周伯母说不要告诉你真相，就让你以为她那样死去了。而她……想要通过心理催眠彻底忘记你。”
“从此，你们将成为陌生人，永远不会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
听完，祁维安脑中一片晕眩，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抬手按住，还是不相信：“不可能，我和念念从小就认识，她怎么会想忘了我？！”
沈寻漆黑的眼眸里划过一瞬讥诮。
“祁先生，你对周小姐做了什么，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你背叛婚姻的行为，也是她抑郁症加重的主要原因。”
像是当头一棒，祁维安的头一阵刺痛。
是啊，他差点就忘了，当初是他把周温念逼到无人可以依靠的地步。
那些痛苦的回忆，她怎么会想记住？
可他好想念她，真的好想……
半晌，祁维安深吸了口气，声音止不住地轻颤。
“能不能，带我见见她？”

第二十三章

“我只想见见她，想看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行吗？”
祁维安一瞬不瞬地看着沈寻，漆黑的双眸里满是隐忍。
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他微微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他。
沈寻却在沉默之后拒绝了祁维安。
“抱歉，周小姐进行催眠前说的很清楚，她不想再见到你，不想再和你有一点瓜葛。而且她现在过得很好，每天都很开心。”
祁维安的手骤然收紧。
心脏仿佛突然沉入深海，冰冷地近乎停止跳动。
可是面对沈寻的拒绝，祁维安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
因为那是周温念提出来的。
他伤害了她，伤得她只有忘掉这一段记忆才能继续活下去，他罪不可赦。
祁维安浑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光了。
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眼失神了好久好久。
半晌，沈寻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又看了眼手机，站起身来。
“祁先生，要是没有别的事了，我先走了。”
祁维安这才怔怔地回过神：“……好。”
他像是一个没有灵魂，被人操控的木偶一样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外走。
那背影，说不出的寂寥和落寞。
诊疗室的门被关上，沈寻收回视线，神色冷沉地拿出手机。
翻出个号码拨过去，那边很快接起。
“哥？”
“沈骆！”沈寻厉声打断，“你是不是疯了？我几次嘱咐你不要把念念的照片放到展览上去，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沈骆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祁维安去找你了？”
心中一股怒火烧得沈寻胸口闷堵，他扯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刚走。”
沈骆走到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听筒里再没有别人交谈的声音。
他冷嗤一声：“我就是想让他知道念念姐还没死，他把念念姐害成那样，他凭什么还好好的活着？哥，你有没有告诉他念念姐已经把他忘了？”
“说了又怎么样？现在祁维安知道念念还没死，你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真的什么都不做？沈骆，我告诉你，要是念念的生活再次被扰乱，我饶不了你。”
沈骆没说话，但是沈寻也能猜到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这么大个人了，还像是有叛逆期一样。
沈寻有些烦躁地揉了下头发：“回去我再收拾你。”
挂断电话，他一把拉开窗户
凉爽的风迎面吹来，沈寻深吸了口气，才觉得身上燥热的气息散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