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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沈秀才的弟弟啊，你来见他做什么？实不相瞒，今日沈学子没有过来考试，夫子正因为此事大发雷霆呢。”
三哥没有来考试？这怎么可能？三哥向来最在乎的就是学堂的考试了，说他只要能进一步，夫子就会对他青睐有加。
尽管是这么说，但三哥从来没有进一步过。
沈五妹皱了皱眉，看着书童的眼里满是不信任：“你在骗我，我三哥不可能不来考试的。”
闻言，书童嗤笑一声：“信不信随您。”
但今日说什么都不能让沈五妹进去。
眼见着已经看不到梁以绾和王孙的身形了，沈五妹跺了跺脚，火冒三丈，又不敢对书童大发脾气，生怕沈无漾得到消息，出来教训自己。
“那你也总不能让我在这里等着吧？你看今日日头这么大，一会儿我要是被晒晕了怎么办？”
沈五妹这话说得有理，尤其是她是女子，所以体质没有他们男子好，要是真的因为自己不让她进去而晒晕了，学堂的名声可就毁了。
书童没有犹豫太久，直接对沈五妹道：“你过来吧。”
他领着沈五妹到了后堂，这里只有两三位学子在，书童让沈五妹站在门口稍等片刻，自己则是进去将沈五妹的情况告诉夫子。

其中一位夫子是教导沈知越的，听说沈五妹是来找沈知越的，便放下自己手里的笔，而后冲书童招了招手。

书童立刻走了过去：“王夫子。”
“你让沈知越的妹妹过来。”
书童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耐烦的沈五妹，而后低声应下：“是，我这就去让她过来。”
见书童朝自己走来，沈五妹连忙问道：“夫子怎么说？”
“你去找那位夫子吧，夫子姓王，是教导你三哥哥的。”
他提醒了几句，沈五妹连忙点头。
原来是教导沈知越的夫子啊。
也不知道沈知越是如何学得这么差的，肯定是这个夫子的问题，自己今日可得好好为三哥讨个公道。
暗自下定了决心，沈五妹走到王夫子面前，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王夫子，我三哥是你教的？”
她一点都不谦卑，反倒是一副自己欠了她八百万黄金的样子，王夫子眉头皱了皱，但很快就舒展开，告诉自己不能跟小姑娘计较太多。
他看着沈五妹，微微颔首：“不错，你三哥是我教导的，他今日没有来考试，你可知晓原因？”
“他没有来考试，难道跟你没关系吗？”
沈五妹一副我早就看透了的模样，让王夫子摸不着头脑：“沈姑娘这是何意？”
“哼，你别装了，肯定是因为你没有悉心教导我三哥，所以我三哥的成绩才一直这么差，也没什么作为，反倒是我二哥被人夸赞，定然是你们给他背后教导了。”
她嫉恶如仇地说着，王夫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带着旁边的一位夫子都沉了脸。
“这些话都是你三哥对你说的？”
沈五妹撇嘴道：“当然不是，不用他说我也知道。”
“一个小丫头，还真是大言不惭，你二哥可从来没有问过我们什么，反倒是你三哥，天天往这边跑，不是问这个就是问那个，哪位夫子没有悉心教导？你且把你三哥叫来，我们当面对质！”
夫子受了气，哪里能就这么算了？
沈五妹被他拍桌给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你们当真悉心教导我三哥了？”
“哼，烂泥扶不上墙！”
这是对沈知越的评价。
可是这怎么可能？沈知越跟沈无漾可是兄弟啊，他们怎么会一个这么聪明，一个这么愚钝？
肯定是这几个老东西在骗自己！
沈五妹还想说些什么，方才离开的书童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点东西，面上带着喜色：“王夫子，陈夫子。”
两位夫子已经闻到了糕点的味道，双眼一亮：“可是秀才郎的娘子又来了？”
“对哇，而且还带了糕点跟那个什么鲜花饼，她让我带来给二位尝尝。”
说着，他将拿来的几个饼放到桌上，夫子急不可耐地拿了一个放进嘴里，眼睛瞬间惬意地眯了起来。
吃梁以绾做的糕点，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这秀才郎还真是娶到了好娘子啊。”
“是啊，我家那位要是有这手艺，我做梦都能笑醒。”
他们两人笑逐颜开，沈五妹顿时有了一个想法，肯定是梁以绾在背后用这些糕点贿赂了夫子，所以这些夫子才对沈无漾青睐有加！
原来如此，她总算是抓到这些人的把柄了。
“你们不就是馋我二嫂的糕点，所以才对我二哥这么好，对我三哥差，原来学堂的夫子也不过如此。”
好端端的气氛，瞬间被沈五妹给破坏了个透顶。
书童暗骂一声这女人真是惹事精，一边熟练地给两位夫子赔不是：“二位夫子不要生气，我马上把人给带出去，你们二人先吃着。”
“等等。”
陈夫子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又喝了一口茶，看着沈五妹的眼里带着几分不善：“你说我们是因为得了便宜才对沈无漾关照有加的？”
“那当然！”
“哼，愚蠢！”陈夫子冷笑一声，“沈姑娘，你可别忘了，沈无漾是在迎娶沈二娘子之前就中了秀才的。”

第90章  第一次科考
沈五妹听着夫子的这番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还记得沈知越跟沈无漾第一次科考的时候，全家都围着沈知越转，说他将来肯定能中状元，做一个青天大老爷。
至于沈无漾，众人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甚至对他爱答不理。
可是很快，第一次科考的成绩就下来了，县城里的人敲锣打鼓来了他们家，老太太欢喜地喊沈知越出来，却被告知中榜的人是沈无漾。
那一日，全家人的脸色都沉着，沈五妹至今也没忘记老太太做了什么。
她面无表情地把沈无漾给扔到了柴房里，又命人把他给关起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许放沈无漾出来。
明明都是沈家的孩子，但老太太并不希望看到沈无漾中榜。
当时沈五妹年岁还小，根本不知道是为什么，后面才知道，原来沈无漾并不是老太太亲生的，也不是她的亲哥哥，而是一个外面女人生的野种。
只是沈家血脉不能沦落在外，这才把沈无漾给接了回来。
一想到这里，沈五妹便揪心万分，她自小也是同情过沈无漾的，只是长大后，这些人天天都在自己耳边说着沈无漾的不好，日子一久，她自然也就忘了以往沈无漾受过的苦。
现在想来，沈无漾发奋读书，为的大概就是摆脱沈家，摆脱老太太。
夫子见沈五妹神色复杂，一直没有反驳，猜测这是出过什么事。
但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他们也就没问。
书童见双方都冷静了下来，长吁一口气，而后对沈五妹道：“沈姑娘，我带你出去。”
沈五妹看向书童，有些不情不愿，但最后还是离开了。
想到沈无漾小时候经历的事情，她突然觉得没有脸待在这里。
沈知越的文采一直都不尽人意，想必就是因为他没有经受过沈无漾这样的生活。
过惯了大少爷的日子，觉得所有东西都在自己手里的人，怎么会发愤图强？
一路上，书童还忍不住叽叽喳喳：“沈姑娘，真不是我说你，你好端端的跟夫子起什么冲突？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还有两个哥哥在这里读书的，你现在要是跟夫子起了冲突，小心他们二人直接把你的两个兄长给赶出去。”
他这话当然是在吓唬人，两个夫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沈无漾赶走的，最多就是把沈知越给送出去罢了。
毕竟这人实在不是读书的料。
沈五妹抿了抿唇，魂不守舍地点头道：“我知道了，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
书童都已经做好了被沈五妹说的准备了，却突然听见她这么说，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来，眼神带着几分惊恐地看着沈五妹：“你这话是真的？”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沈五妹心里不顺，冷哼一声：“那是自然。”
那就好，不然这种事情要是再多来几遍，只怕是学堂就要先把他给赶出去了。
沈五妹没有再说要去看沈无漾，只是在一处阴凉的凉亭下等候。
她心中还是万般纠结，她到底该不该助纣为虐？要是让梁以绾知道这件事也跟自己有关系，她肯定不会饶了自己的。
还有沈无漾，他这个人情绪变化多端，她其实也不清楚沈无漾对梁以绾到底是什么想法。
要是他喜欢梁以绾，那自己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若他也烦着梁以绾，那就无事了。
说不定他巴不得让梁以绾滚呢。
外头的沈五妹纠结得快疯了，里面的梁以绾和沈无漾却在说着考试的题目。
周围的学子听见他们二人在探讨，也忍不住过来插了一嘴：“沈娘子，没想到您还懂这些呢。”
梁以绾谦逊道：“只是略微懂一些，比不得你们。”
“那可不见得。”
周围学子捧着她，眼中的钦慕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哪怕知道他们没有什么想法，但是沈无漾看见他们的眼神还是觉得有些不顺眼，忍不住冷声问道：“一会儿还有考试，你们不看书了？”
他冷冰冰的嗓音响起，学子们才想起来还有沈无漾这尊大佛在，忍不住讪笑两声：“我们这就去看，沈秀才你可千万别生气。”
这男人生气还真是招架不住。
梁以绾忍不住轻笑一声：“他们也都是好心，你这样可不行，在学堂里，说不定有些人日后可以帮你，不妨试试多交些朋友。”
“不必。”
沈无漾打断她的话，自己这次重生回来，本就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若是自己随时都会死，交朋友反倒是徒增牵挂。
沈无漾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哀，还是被梁以绾给捕捉到了。
她噤声不再言语，却在脑海中光速找着关于沈无漾的一生。
他这一生好像一直都在失去，虽然位列高官，但却什么都没得到。
自己在乎的，也永远不在身边，当真是一个可怜人。
梁以绾的手盖在沈无漾的手背上，沈无漾下意识抬头看向梁以绾，只见后者笑颜如花：“没事，不交朋友也不要紧，反正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沈无漾心中像是被什么给触碰到了一样，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又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道：“我……要去看书了。”
“好，刚好我也要走了，你可得好好考，我在家烧好饭菜等你。”
沈无漾嘴角弯了弯，眉目间的寒光柔成暖阳，轻轻点头道：“好。”
……
王孙跟在梁以绾身后，一想到自己方才看见沈无漾那暖光乍现的样子，就觉得不可思议，完全忘了自己这次出来是做什么的。
二人到了门口，只看见沈五妹就在不远处在凉亭坐着，整个人都散发着无聊的气息。
而她身边还有一个小书童在说着什么。
方才他们急着进去，倒是完全忘了沈五妹这一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