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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只有短短几步路的走廊，但让他有种被分隔开的失重感。

　　他慌了。

　　史无前例。

　　……

　　这座小县城在每年夏天都备受欢迎，因为闷热时间没那么长，基本每个晚上都会有凉风。

　　这儿的女生走出去都会被夸水灵，陈温何也一样。

　　她其实长得不算特别出众，只不过从小到大被爸妈用心教养，给足了她自信的资本。

　　但是，那向来鼓励式教育的人，正指着她鼻子骂。

　　“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那刘衡他爸已经给足了咱们家面子，你还想要什么？”

　　陈温何很困惑，她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到底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她爸爸在客厅转来转去，今晚到最后不欢而散，不过刘衡一家倒也没说什么，只说「从长计议」。

　　“那刘衡，啊，虽然以前混日子，现在他爸有时间管他了，这以后也是个正经小伙子，你不趁着现在他对你还有兴趣，还等什么呢！”

　　她妈在旁边一直劝她爸坐下慢慢说，这时候也忍不住插嘴。

　　“温温啊，咱们也不是什么拜高踩低的家庭，只是你现在情况特殊，如果跟刘衡成了，那以前的麻烦就都解决了呀！”

　　说到底，还是让陈温何用这明面上风光的婚事来堵住悠悠之口。

　　她心里的温度骤然降低。

　　“我不想。”

　　“那你想干什么！”

　　“我考博，继续念书。”

　　“你还搞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念书？念完书之后呢？你有骨气是吧，有骨气你怎么在不在纪律组那扛到底呢？这下可倒好，教师资格证吊销，如果刘衡这层关系没了，你档案里是要留底的！留底是什么意思，考公、事业编政审都过不了你明白吗！”

　　“我可以做别的。”

　　她爸刚坐下又站起，在她面前使劲戳了两下。

　　“你在这儿！做得了什么别的！”

　　“我离开这儿！”

　　陈温何几乎是嘶喊着说出这句话，她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在脸上乱七八糟的淌着。

　　屋里安静了片刻，她妈妈声音颤抖着。

　　“你不回来了，那爸爸妈妈呢？”

　　陈温何近乎绝望的想把这句话挡住，不让它钻进脑子里折磨自己，却是徒劳。

　　久久一声叹息后，她爸回了房间。

　　“温温，你要知道，我和你妈妈做的所有事，都是在为了给你将来做打算，难道你真指望那个学生吗。”

　　今夜窗外大雨瓢泼，雷声似要吼破天空。

　　不知道是不是受天气影响，陈温何袖子下的疤痕突然开始发痒，她揉搓的动作越来越狠，直到布料的摩擦划开痂。

　　她没停。自己感受不到疼痛就无法冷静。

　　她想停。离开海边前一晚何运辰接近乞求的话还在耳边。

　　但理智泄了口。

第90章 他他

　　连续几天，何运辰联系不上陈温何。

　　最初他只是打打电话，发发消息，后来实在坐不住了，就每天绕到她小区看一下。

　　确认没有喜事。

　　也确认一下没有白事。

　　后来他晚上都要在她窗户下待一会儿，有时候看到有人影晃动，他就会发个消息，让她知道自己在，一直待到关灯才走。

　　程路虽然没问出什么，但也能猜到何运辰这几天折腾来折腾去是因为陈温何出事了。

　　何运辰去打工的时候，他就让几个朋友留意一下。

　　出院前一天下了雨，外面比较凉快，他跟何运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就到院儿里转悠。

　　在路上他几次想开口，都有点困难，好不容易有了说话的机会。

　　“我上次跟你说的，我跟温温表白了，你记得吗？”

　　何运辰抽着烟没说话。

　　“我跟她说，如果跟我结婚的话，事情也许会结束的干脆一点，她不同意。”

　　“我们都想帮。”何运辰说，“但她是个人啊，她的婚姻，她的路，得自己走。”

　　程路脑子里咣当一声，一直以来他都摸不清自己对陈温何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他欣赏，也赞许，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来，他以为自己足够周到，甚至自信能帮她解决大部分问题。

　　但她是个人啊。

　　她的婚姻，是她的婚姻。

　　这个道理此刻他才恍然大悟，何运辰从出事以来，把一切决定和选择都放在了陈温何的手上。

　　律师，监察组，包括苏婷钰这个人，甚至自己回家复习都是在给她争取做决定的机会。

　　之前程路跟二中的老师一样，都怕陈温何被开除这件事会影响到何运辰，没有人知道他只是想再多给她争取一个机会罢了。

　　他和他，高下立判。

　　程路用拳头抵住何运辰的肩膀。

　　“可以啊，变大人了。”

　　何运辰翻他一眼。

　　“我本来也不小了քʍ好吧。”

　　程路出院的那天刚好是高考查分的前一天，何运辰把他送回家后就去许哥那干活了。

　　许哥那酒吧，暑假的晚上工资比较高，之前因为要陪夜他到了点儿就走了，接下来的每个晚上他都打算在那通宵。

　　还没过零点，张主任的电话打个不停。

　　何运辰上班的时候根本顾不上看手机，每震一次他都要心惊肉跳以为是陈温何打来的。

　　后来他实在熬不住张主任的攻势，挑了个能喘气的时候接了。

　　“张主任，您这么大年纪了还熬夜啊。”

　　张主任一听他那边音乐节震天响，知道他在打工，扯着嗓子叫唤。

　　“查分啊！你怎么都不着急啊！”

　　何运辰换了个清净的地儿。

　　“那分儿见了您这架势都不敢跑，我急什么。”

　　“我给你查吧，手机别关机啊，我查了告诉你，真是……这大半夜的折腾我个老头。”

　　“别别别……”

　　何运辰话还没说完，张主任那边就撂下了，这老头。

　　说不紧张是假的，本来端了一晚上的盘子好不容易把这茬儿搁下了，张主任这又给提起来。

　　平时闹哄哄的班级群这会儿也鸦雀无声，估计都在等着查分呢。

　　算了，听天由命吧。

第91章 查分

　　想是这么想，张主任这个电话让他的心始终放不到肚子里，眼看乔波和王锵都来跟自己说查出多少分了，张主任的电话还没来。

　　他索性坐在店外，把里面的事儿都丢给同事，反正也走了一大批人了。

　　烟头落了一地，手机还是没动静。

　　何运辰挠挠眉毛，难不成考砸了？那也不能给张主任气成这样啊，连电话都不打了。

　　他盯着手机屏，在脑子里复盘估分的过程，不应该啊，已经很严谨了，那程度就相当于要是自己去批卷得折不少高考生的未来。

　　一个小时了，距离乔波和王锵查出分已经一个小时了。

　　何运辰叼着烟不停的上下摆弄，店里进了一帮人，吵吵嚷嚷的，看上去是刚在哪结束来续摊儿的。

　　同事在门口招呼了一声，他点点头，把手机塞进兜里。

　　算了算了，等下班再说。

　　刚走到门口，左腿上有手机震的感觉。

　　他生怕是幻觉，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确实是手机在响，一声声的，震得腿麻。

　　何运辰在裤腿上擦擦手，深吸一口气。

　　还是张主任。

　　“喂……”

　　「喂」的音节还没吐完，就被张主任的笑声盖住了。

　　“你猜猜你多少分？”

　　“不猜。”

　　“哎，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638分啊！638！”

　　何运辰闭上眼，手机被他紧紧按在耳朵上，都有点疼。

　　“看吧，我就说您看的紧，那分儿也跑不了。”

　　“不是我说你，你估分的时候怎么搞得，能差这么多？这要是先报志愿你知道这多影响吗！”

　　张主任高兴起来，训话声儿都比平时高个几度。

　　何运辰赶在他长篇大论前挂了电话。

　　638，比王锵还高个十来分，真是意料之外啊。

　　身后浓浓夜色，身前闪烁红灯。

　　何运辰在门口缓了好久才想起要推门，店里的冷气扑在他身上让理智回来了点。

　　他把张主任发给他的成绩截图转发给陈温何。

　　又是一个意料之外，陈温何几乎是秒回。

　　-恭喜。

　　简单两个字，何运辰已经很满足了，松了的弦再次紧绷着，他小心翼翼的问她最近好不好。

　　又一个秒回。

　　-挺好的，休息ing……

　　何运辰根本不在乎她说的是什么，在她回复第一条的时候就已经骑上摩托去她家了。

　　他很少翘班，尤其是许哥的班，但此时此刻他必须见到她。

　　到了楼下，陈温何房间的灯还亮着。

　　他觉得陈温何一定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所以耐着性子等。

　　果不其然，那扇窗户开了条缝，陈温何透过防盗窗的格子看他。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