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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瑾言见过这张照片，从陈父的手里。

陈父曾经日夜摩挲着这张照片，思念那个早早离世的女儿。

每每这时，段瑾言忍不住会记起自己的父亲。

她会想，父亲会不会也跟陈父一样，在无人时黯然盯着她的遗照伤心。

还会想起当初父亲在书房偷偷擦拭母亲遗照时的模样。

每当这个时候，段瑾言都恨不得直接回到盛北，去见父亲一面。

可段瑾言也知道，自己还不能这么冲动。

如今的她，不仅仅只是段瑾言了。

想到这些。

段瑾言镇静下来，定定望着他手上的这张照片，“徐上校是从哪儿拿到的这张相片？”

“这重要吗？”陈惜念深深望着她，他的目光紧紧落在她脸上的手帕上，“这段日子，你脸上一直戴着帕子，你若是真正的陈安宁，现在就让我看看你和照片上的人长得是不是一样。”

“徐上校，你随便拿一张照片就说是我，是不是有点轻率了？”

段瑾言深吸一口气，神色透着冷意：“难不成徐上校是说，你一个人陌生人比我们陈家所有人还能更熟悉我的长相不成？你当陈家所有人都是瞎的吗？我能随便顶替别人的身份不成？”

句句反驳落地。

陈惜念的神色也一点点冷了下来。

两人对视僵持许久，陈惜念攥紧了那张照片，终究还是没再多反驳。

就在段瑾言以为他该就此放弃了，正要离开。σwzλ

可陈惜念紧紧扒着她的车龙头，力道不减分毫，他神色沉静。

“我想了下，你说得没错，没有人比陈安宁的家人更清楚。”

“所以我跟你一起去趟医院，去让陈安宁的母亲认认她的女儿到底是照片上的人还是你？”

轰然一下。

段瑾言神色当即慌张起来：“不可以！”

陈婶最不能看到的就是这张遗照，她的精神不能受刺激。

陈惜念定定望着她：“为什么？”

段瑾言回不上话来，唇线紧抿。

就在这时。

一名通讯员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神色焦急：“徐上校！有盛北军区打来的紧急电话找你！”

这话打断了陈惜念的提问。

任务为重，他最终只沉沉看了段瑾言一眼，落下一句“我总会确认的”后，迅速离开。

看着他背影离开。

段瑾言的心稍松了口气，可她却明白这只是暂时的。

她有些不明白。

三年前的陈惜念对她从未放在心上，也根本就不爱她，过了三年，他应当走上小说的剧情，爱上梁双双了才是。

可为什么，三年后的现在，陈惜念却要表现出一副对她念念不忘用情至深的模样？

段瑾言搞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再多想。

她去了趟邮局，将稿件投递过后，再骑车去往医院。

可是不知为何。

自从陈惜念被那通电话叫走后，她的心里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到了医院，她照常陪陈婶聊着天。

今天陈肖然一家人也过来了，病房里难得不那么冷清。

陈婶今天状态还不错。

然而还没聊几句。

陈惜念便大步流星，行色匆匆冲了进来，攥起段瑾言就要走。

“青禾，跟我回盛北！”

段瑾言眉头一紧，“徐上校，我说过了，你认错人了！”

陈肖然也当即冲上前来，拉住了陈惜念的手。

“徐上校，自重！”

陈惜念的目光沉重，紧紧盯着段瑾言。

片刻过后，他哑声开口——

“陈安宁同志，沈首长病危，你要不要跟我走？”

第22章

耳边霎时如春雷炸响。

段瑾言整个人都懵了，“你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父亲身体向来很硬朗，怎么会……

陈惜念沉沉再度开口：“盛北那边说，首长已经戴上了呼吸机，情况危急，我如今是他仅剩的家属，所以紧急召我回去，兰……陈安宁同志，你确定不跟我回去吗？”

这话让段瑾言的眼底蓄起泪光来。

而原本阻拦的陈肖然，在听见这些过后，也松开了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姐，你去吧……”

段瑾言环视看了陈家人一眼。

时间不等人。

她终究还是脚步急促跟着陈惜念离开了。

从沪南到盛北，火车太慢。

军区开放了特别航线，让两人乘机回去。

到了机场。

段瑾言熟稔地穿戴上装备乘机。

飞机起飞，上了云层，朝盛北飞去。

直升机内。

两人沉默了许久，陈惜念没有再追问关于她身份的事。

毕竟，从她跟他一起回盛北时，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过了许久。

是段瑾言先开了口问：“我爸的身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好的？”

这么开口，便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陈惜念沉沉看了她一眼，随后告诉她：“自从三年前，你牺牲的消息传来后，爸的身体就已经大不如前了，他一夜白头，以前的一些旧伤也复发了，但这几年，他依旧坚持在岗位上，操劳过度，身体也就一天不如一天，从去年开始，他就药不离身了。”

听着这些，段瑾言的眼眶一下子便红了。

她的心狠狠揪起，愧疚和不安席卷全身。

这些她全然不知道，她竟然还以为父亲的身体没什么大事，可她却忘了，父亲平日里再如何高大威严，到底也已经是年过花甲的中老年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哪里是能轻易承受得了的？

“找医生看了吗？他没有好好调理吗？”段瑾言哽咽问。σεƞwαƞ

陈惜念告诉她：“看了，但医生说爸是心理原因，吃再多药也没用，这次是心绞痛发作，幸亏有政委在，送去了医院，做过手术了，情况现在暂时还算稳定，可就是迟迟不醒，医生说是他没有太大的求生念头，可能……”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段瑾言也听得懂。

眼泪夺眶而出。

段瑾言彻底绷不住大哭了起来。

陈惜念抬手擦去了她的眼泪：“等爸见到你，一定会开心的。”

段瑾言没有说话，沉默下来。

眼泪沾湿了她遮挡面部的帕子，并不舒适。

陈惜念指尖停在她面前，眉头紧拧：“现在可以取下帕子了吗？”

段瑾言一怔。

片刻过后，她取下了面上的帕子，既然已经承认了身份，也就没有什么好遮挡的了。

但同时，她的心却猛地提了起来。

毕竟如今自己脸上的那道疤，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怖。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摘了帕子。

陈惜念凝眸看去，神色微滞，心口泛疼。

见到他眼中的震撼。

段瑾言慌张地想要重新盖上：“是不是很可怕，我还是……”

陈惜念却抬手轻抚上了她脸颊上的疤。

“你当时，很疼吧？”

第23章

段瑾言当即怔住。

她抬眼，对上了陈惜念的视线。

他的眼里没有嫌弃，没有恐慌，只有无尽的心疼。

心底在这刻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

段瑾言喉头哽咽，眼里湿润，她笑着摇摇头：“其实也没有太疼，可能疼过头了就麻木了，我到现在都已经记不起当时的疼了。”

陈惜念深深看了她一眼。

沉默许久，他终究还是问了出口：“当时，你为什么不回来……”

“说来话长……”

段瑾言勉强扯了抹笑，缓声正要开口时，她突然拧紧了眉头，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左腿。

飞机高度已经升到了八千米的高空。

压强的变动让她的腿骨传来了剧烈的痛意。

见状，陈惜念神色陡然一变：“你怎么了？”

可段瑾言脸色煞白，此刻已经疼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陈惜念这时脑中猛地记起来，之前书记员提过一句，她的腿有问题！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从未见过她腿有异样，还以为是书记员记错了，如今来看，她的腿显然是真的有后遗症的。

段瑾言额头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