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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似恶魔低语，残忍掀开褚沂川强掩的伪装。

这瞬间呼吸快要停滞，她恨不能当场去世。

可是，她却清晰听见沈玉鸾的一字一句：“我就是要毁了你，你怎么还不去死。”

话落，沈玉鸾转身离开。

褚沂川手心攥的紧紧的，平滑的手指刺进皮肉。

她无比难堪，又无比清醒。

可笑，她从来都不配拥有救赎。

她爱的，她不爱的都一样。

没人希望她活着，人人都希望她死。

她转身，向身后的易茯苓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

话落，转身离去。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昏暗的出租房里，褚沂川拿出手机给沈玉鸾打去了电话。

那头嘟声不断，断线前一秒，电话，通了。

褚沂川孱弱道：“我们见一面吧，最后一面，我会答应你所有的要求。”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

半响，沈玉鸾：“有必要吗？”3

“有的。”

怎么没有呢，最后一面，是要好好说再见，然后拥抱新开始的。

更何况，这是他二十岁的生日啊。

海边，西京湾，她跟沈玉鸾初遇的地方。

褚沂川从挂断电话，便一直在公园布置。

粘气球，拿蛋糕，还有庆祝用的香槟。

从前沈玉鸾说过，从来不过生日。

可她还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没能走到最后的人，要好好道别。

等她布置完场景，太阳已经消失在海平面，月亮从水面爬上夜空。

褚沂川坐在海边的秋千上吹了很久的风。

她远远看着自己象征着纯洁的白色气球，被海风吹走，最后只剩下一半。

她没有过去捡，高高荡起秋千，又落下。

不多时，沈玉鸾的身影终于出现，远远的去，只有一个白点。

褚沂川笑了，怎么是一点呢？那是她的短暂的一生啊。

他在环顾四望，寻找褚沂川的身影。

下一秒，褚沂川的手机响了。

他冷冰冰地问：“褚沂川你人呢？叫我来就是搞这些？我不需要。”

褚沂川平静的眼神有一丝波动，淡淡道：“你会需要的。”

“我不和小柔以外的人过生日。”沈玉鸾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褚沂川凄然一笑，无声道——

“我知道，和你过生日的人也不是我。”

沈玉鸾扭头就走，刚走两步，突然有人在身后喊他的名字：“亦宸——”

他闻声回头，只见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沈玉鸾瞳孔一震，不敢置信地问道：“小柔？！”

他日思夜想了两年的谢佳柔，竟然活着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的眉心猛然一跳。

掠过谢佳柔肩膀，他远远看到了褚沂川纤瘦的身影。

她一步，一步地正往海中央走去。

再次看向手机时，褚沂川发来了视频申请。

褚沂川笑着说：“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

沈玉鸾呼吸一窒，强烈的不安甚至盖住了挚爱死而复生的喜悦。

她疯了吗！

谢佳柔已经回来了，她要干什么？

沈玉鸾甩开谢佳柔的手，直冲海边开过去：“褚沂川，你站在那，你乱动试试看！”

视频里的褚沂川却已经一步步走向了海中央。

海浪拍打着镜头，啪嗒啪嗒的声音。

在那边手机沉入大海，视频自动挂断之前。

沈玉鸾听到了褚沂川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恭喜你，亦宸，你的复仇成功了。”

第11章

沈玉鸾一路狂奔到海边，从海边望过去，只剩下海浪。

他找不到海上哪里还有褚沂川的身影，找不到她曾存在过的痕迹。

沈玉鸾冲到海边，一个劲地往海中央冲了过去。

口中还慌乱无措地大喊着褚沂川的名字。

“褚沂川！褚沂川你在哪！”

他把整个身体没入海水，在无穷无尽的大海中寻找着即使呛了好几口水。

明知不可能再找得到，明知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却还是不知死活地往海中央游，跟疯了一样。

沈玉鸾最终体力不支，也沉入了海里。

他好像做了一根梦。

梦见，梦见了褚沂川。

他回到了当初和褚沂川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那个时候的褚沂川也朝着海中央走，也想要结束自己的一生。

沈玉鸾拼尽全力向她奔跑，把她拉回岸上。

他没有选择像之前那样做，而是紧紧地抱住了褚沂川。

恨不得把褚沂川牢牢的锁在自己的怀里。

沈玉鸾带着她离开了海岸，资助她上学，两个人从恋爱走到了婚礼的殿堂。

但是，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不会发生的时候。

褚沂川消失了，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沈玉鸾从梦中惊醒，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医院的病房里。

他看到了医生，医生说他只是呛了点水，没有什么大碍。

他问，“还有一个和我一起的女孩呢？”

医生摇头，说只发现了他一个人。

医生又沉默了一会，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说，“不过搜救队在尽全力的搜寻中，你如果很担心的话可以去外围等着，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0

沈玉鸾满眼血丝守在海边周围三天，还是没有一点有关褚沂川的下落。

三天了，不会再有生还的可能，如果尸首还是找不到的话，搜救队说很有可能已经被沉入了海底，或者是被鱼类啃食。

都是没有办法再找到尸体的。

“节哀顺变。”

直到一周之后，才捞起来好几具已经被海水泡坏的尸体。

全身都已经没有一处是好的，沈玉鸾却看到了褚沂川手上戴着的一个红绳。

那是他当初送给褚沂川的。

他却不信，紧抓着医生的衣袖，“不会的，一定还有救的，是不是弄错了！那个人不是褚沂川，不是褚沂川……”

“节哀。”

节哀这两个字，大概是人世间最无力的安慰词。

医生不停地尝试把沈玉鸾的情绪稳定下来，可无论如何都不管用。

他们只能出下下策用镇定剂强行让沈玉鸾睡一觉。

晚上，沈玉鸾猛地惊醒，医生刚好推门而入，不等他开口询问。

医生开口解释：“死者褚沂川，生前患有重度抑郁症，两年前已经好转，这两年间再也没有她来医院问诊的记录……”

沈玉鸾低声一直嘟囔着：“两年前，两年前……”

他记得自己和褚沂川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也是两年前。

是他在海里救了自杀的褚沂川。

也是他在两年后的今天杀死了褚沂川。

他突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在海里救下她，又为什么会在两年后把她逼到绝境。

没有……没有任何的理由！

因为谢佳柔还活着……

为什么谢佳柔没有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活着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竭力忍着哭声，却没有办法阻止心中的自责和无助不再往深处蔓延。

所有和褚沂川的回忆在这一刻变成幻灯片不断放映。

褚沂川一声声的亦宸，一次次的笑容。

只要想到是自己毁掉了这一切，那回忆就像刀片在剜心！

医生过了很久才说话：“请问你是死者家属吗？”

沈玉鸾喉咙一哽，“不是。”

“医院规定需要死者家属到场才能带走死者遗体，您有死者家属的联系方式吗？”

医生的那些话，几乎在一点一点地把他凌迟。

他摇摇头，医生就出了病房。

沈玉鸾刚下床走到走廊处，很冷。

还有浓浓的消毒水味，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让沈玉鸾忘了今天刺鼻的血腥。

突然眼前来人挡住沈玉鸾往前的去路，他双目无神地抬眸看去。

那月光透过窗映照在她的面容，竟让她那张脸有些模糊不清。

他紧紧地把她揽进怀中，自责地道着歉：“对不起……小玥，对不起，我错了。”

沈玉鸾感觉怀里的人身体一僵，还以为褚沂川不肯原谅自己，一遍一遍地道着歉。

耳边却传来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亦宸，你怎么了？我是小柔啊。”

他徒然松手，往后连退了几步。

待到看清谢佳柔的脸时，才瞬间惊醒。

沈玉鸾擦拭掉眼角的眼泪，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