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蹿到老头身边，扶着他起来：“嘿，老头子，有吃的了，鳝鱼粥，可香、可香了！”

宋荔被夏阿婆的敏捷程度惊到了，这老太太有够灵活的。

“什么鳝鱼粥……你又去找小荣要吃的了，不能要！”老头儿颤颤巍巍地起身。

剩下的半锅鳝鱼粥的香气飘荡在房间里，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却还是对着夏阿婆摇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宋荔见状，暗自叹了口气，端着锅子走了过去，在老头床边的地方放下：“粥在这里，你们吃吧。”

这个房子里连凳子都没有，只能把饭菜放在地上。

“这是你们的晚饭吧，你们拿回去吧，年轻人要下地干活，不吃饱不行，我们有地瓜，老人吃得少，不饿的。”

老头儿巍巍颤颤地按了下眼镜，摇头。

“老头子，你病成这样，不吃东西怎么行，你这病就是饿的！”夏阿婆恼火地端着锅就往他怀里塞。

宋荔瞥见一边黑乎乎的破小锅子里还有两块小地瓜，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明明很需要吃的老人，却温文尔雅地拒绝妻子抢到的食物，让宋荔很心酸。

宋荔蹲下来，主动拿起床边的破碗装起粥递给他：“唐大爷，你们也要干活的，这是我自己主动给夏阿婆的。”

她想起不远处的粪车，终于才认出来这对老夫妇是谁了。

他们是队里负责拉大粪和沤肥的老夫妻。

这活儿又脏又臭又累，大家伙绕着走，平时基本碰不着面，更没说过话。

她只隐约听过拉粪老头姓唐，没想到却是个这样斯斯文文的老人家。

唐大爷看着宋荔，慈和地笑了笑：“咳咳咳咳……你是小荣的对象吧……咳咳……你们都是好人。”

宋荔笑了笑：“我们晚饭还有三条鱼呢，这粥就是荣大夫……是昭南让我给你们送来的。”

看着自己老头子肯吃了，夏阿婆高兴极了，忙拿了勺子来喂唐大爷：“哪，我没骗你，老头子快吃。”

唐大爷这才肯让夏阿婆喂自己吃鳝鱼粥。

陆华隽进门就没说话，看着宋荔蹲在那的纤细背影，微微弯了下唇角。

鱼粥喷香的味道，让夏阿婆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却没说话。

唐大爷却将锅子往夏阿婆的方向推了推：“你也吃，我病了帮不了你，可你明天还得出工。”

夏阿婆却忽然转身抓过另外一个破碗，把里面的两块地瓜塞嘴里：“我可不喜欢吃鳝鱼粥，腥得很。”

唐大爷一愣，咳了起来：“咳咳咳……老太婆，你真是……你不吃，我怎么吃得下。”

看着相濡以沫的老两口互相推拒，找着借口让对方吃东西，不知道怎么的，宋荔忍不住眼眶有些发酸。

她忽然站起来：“既然夏阿婆不喜欢吃鳝鱼粥，我和昭南那还有烤鱼，反正我们俩也吃不了那么多鱼，我给你们拿两条来。”

说着，她就往门外走。

唐大爷一愣，忙道：“等一下，用不着……”

夏阿婆却忙按住了唐大爷的手，嘿嘿一笑：“劳动人民要互相帮助，小丫头愿意给我拿烤鱼，我就吃嘛。”

“你……”唐大爷想说什么。

“别你了，你赶紧把鳝鱼粥吃了，我好把锅子洗了给人家送回去，别耽误人家新婚小两口晚上快活。”

夏阿婆不客气地塞了一勺子粥进唐大爷嘴里。

夏阿婆粗鲁又直白的话让宋荔瞬间脸上发红，差点自己绊一跤，忙伸手去扶墙。

这老太太怎么在这个年代说话还这样大胆，也不怕被人说耍流氓。

结果墙壁没扶着，她一把扶住了门边上陆华隽结实的胳膊。

陆华隽顺手伸手扶住她，淡淡地道：“小心点，房间里黑。”

宋荔只觉得对方身上的香皂味和青草的气息掠过自己耳边，她顿时耳根发热：“我没事！”

说完，她慌张地站稳了就往外快走。

看着宋荔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从他怀里往门外蹿，陆华隽修长幽深的眼里闪过一点异样的光。

等宋荔拿回来了两条烤鱼，夏老太狼吞虎咽地把两条鱼都吃掉了。

当然，她也没忘记还专门选了没刺的鱼肉硬塞进唐大爷嘴里。

最后，宋荔和陆华隽提着空铝锅回了自己的牛棚小屋。

深秋夜晚的南方乡村，虫儿咕咕地鸣奏着，空气里还残留草木的芬芳。

宋荔坐在后院的简易小土灶边看着剩下的一条烤小鲈鱼，脸色变幻莫测

可恶啊，为别人爱情感动的一天，然后……饿死自己。

早知道刚才拿鱼的时候，留最大的那条了！

这么巴掌大的，哪里够她吃，更别说边上还有个大男人等她投喂呢！

“怎么，你不吃吗？”陆华隽看着宋荔脸上丰富的表情，他莫名其妙地就想笑。

这个小特务现在才想起来一条鱼不够他们分，在这里后悔吗？

第20章每晚都失踪的老公

“那个……咱们今天的晚饭每人只有半条鱼，将就吧。”宋荔迟疑了一会，还是忍痛把一半鱼切下来装碗里递给他。

本来大家口粮就不多，她才去偷偷摸摸钓鱼地。

陆华隽却没接过鱼，淡淡地道：“我不饿，你吃吧。”

说完，他转身进屋去了。

宋荔一愣，拿着碗追进去：“你也干了一天活，怎么可能不饿！”

说着，她把碗在桌子上一放：“没必要让我，说好了，咱们当假夫妻两年里，你帮帮我，我帮帮你，共渡难关，才是合作伙伴。”

陆华隽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碗里的鱼，清冷的目光闪过一点难以言喻的光。

合作伙伴么……看起来倒像是她在养自己。

他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把鱼吃了。

夜色深沉

洗澡完了之后，她对着陆华隽轻咳一声：“你先上床，我看会书，复习一下。"

她真不习惯和陌生男人一起入睡。

陆华隽不可置否地边擦头发边看着宋荔坐到了她淘回的旧办公桌前。

然后，她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和一本破旧的语文书。

开始抄抄高中语文的词语，温习曾经的课文。

宋荔的心里很清楚，上辈子就是学历太低，婚姻也好、就业、眼界都被人嫌弃。

她重开人生这一局，怎么都要拼一把。

一开始只是为了缓解和近乎陌生的男人共处一室，还要睡一张床的尴尬。

但是抄着，抄着，宋荔就沉浸了进去。

等到她觉得手腕都抄累了的时候，已经抄了小半本书要考的词语。

宋荔伸了伸懒腰，看着边上已经换了两根，第三根又快烧完的蜡烛，才惊觉自己学习的时间有点久。

在知青点的时候，几个人住一块，总是吵吵嚷嚷地说着各种八卦，她也没心思看书。

但现在，她学习的效率竟然出奇地提升了起来。

宋荔又看了半宿书，等到陆华隽睡了，她才又困又饿地爬上床。

奔忙了一天，半夜她又被咕咕叫得饿醒了。

“饿死了……”她摸着肚皮，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决定去喝点水填肚子。

可刚下床，宋荔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猛地一扭头，就发现隔壁床上空空荡荡的！

陆华隽不见了？！

她一想到这男人悄无声息地从自己身上过去，自己毫无反应，宋荔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牛棚小屋不大，宋荔一眼就能看见房间里没有人。

她想了想，有些不安地穿了鞋，小心地往屋外走。

“荣大夫……陆华隽？”她出了屋子小声地喊。

外头黑呼呼一片，只有昏暗的月亮挂在天上，宋荔找了一圈。

厕所里没有人，牛棚里也没人，门还是反锁的不像有人出去的样子，也不知道陆华隽从哪里出去的。

四下漆黑，宋荔心里有些害怕，赶紧回了房间锁好门，干脆摸出饼干盒，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

奇怪，陆华隽能去哪里？

他一个下放改造的，平时除非下地干活，要么就在牛棚打扫、养牛，再不然就是晚上要去集中学习。

这几天是因为和她‘结婚’了，村支书网开一面让他不用学习和写检查。

可他半夜人不见了，做什么去了？平时他也这样？

宋荔坐在床边，东想西想，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直到……

“宋荔、宋荔，起来了……”男人清冷微微沙哑的嗓音响起。

宋荔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

是陆华隽，他回来了！

随后，她就对上一双清冷狭长的眼睛，正低头看着她，目光幽深。

她圆圆的小鼻尖儿正好“蹭”在他高挺的鼻尖上，嘴唇几乎贴到他的唇上。

“啊——”她瞬间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整个人往后缩。

但她忘了她自己睡的是外侧，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屁股悬空，然后一个倒葱栽往床下倒了过去。

陆华隽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扯：“小心。”

宋荔这才免于一大早就摔个狗吃屎的命运，不过，也直接被他扯进了怀里。

男人宽阔胸膛就贴在宋荔的脸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肌肉起伏，脸上温热的触感让她瞬间涨红了脸。

陆华隽很快松开了她，低头看着面红耳赤的宋荔：“吓着了？我是看时间到了，该上工了。”

宋荔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咳嗽：“没事儿，咳咳……”

这人到底什么时候爬过她身上，又回到床内侧睡觉的？

宋荔一边赶紧起来去洗漱，一边不动声色地问：“昨天没吃饱，晚上你会不会饿醒？”

陆华隽换了衣服，拿锅装了点米和红薯去煮粥，轻描淡写地道：“习惯了，就不会饿醒，我们的口粮本来就比你们少。”

宋荔刷牙的手顿了顿，她当然知道物质匮乏，大家都不太能吃饱，陆华隽这种改造分子的口粮比他们更少。

她有些讪讪，没有再说话。

看来，陆华隽这是没打算让她知道他半夜失踪干嘛去了。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