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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太后出来便看到哭哭啼啼的闻惜弱。
眼里的杀意根本藏不住。
“赐白绫。”
闻惜弱身体抖得厉害，趴在许太后跟前，哭声戛然而止。
心里念叨，该死的狗皇帝，再不来，她就真的被这个老虔婆勒死了。
“母后，这丢人现眼的是表妹，您却要杀了我的爱妃，是何道理？”
容奕的声音传来，闻惜弱紧绷的身体瞬间软在了地上。
许太后的指甲狠狠的掐入朱嬷嬷的肉里。
“皇帝，你就非要护着她，和哀家作对么？”
容奕对许太后的怒火视而不见，而是先上前扶起闻惜弱。
然后在许太后快杀人的目光里，悠悠开口：
“母后先别急，那与表妹苟且之人我看了，也不算辱没许家门第，不如，母后也去看看？”
许太后气得直倒，强打起精神：
“你说，今日之事，到底是她犯蠢，还是你故意为之？”
容奕脸上的笑意敛去，眼神变了变：“这些很重要么？母后如今这般的生气，是心疼许烟浔的终生，还是惋惜这后宫没有了许家的人？”
许太后一时语塞，几乎带着哀求问道：“皇帝，你不喜欢她也就算了，何必这样毁了她的？”
“不这样，母后和许家如何会死心？”
许太后忍不住流泪，“你为何非要跟母后作对？”
容奕盯着她，咬牙切齿说：“你明知道朕不喜欢她，还三番五次把她推到朕跟前，你明知道朕要姜柠活着，你却一心置她于死地。”
“到底是谁和谁作对？”
“你有那么一点点为朕考虑么？那道赐婚的懿旨，明明可以不下，可结果呢，你们联手把朕当傻子一样戏耍。”
许太后绝望的看着他：“你居然为了一个姜柠，完全不顾我们之间的母子情分，你......”
容奕双目猩红：
“母后想如何？让姜维之废了朕的皇位么？”
啪！
许太后一巴掌打在容奕的脸上。
周遭寂静得如同空气凝固了。
容奕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再睁眼时，已经换了一副神态。
他低声笑了起来，诡异又阴沉。
“今日这一巴掌，朕只当还了你的生育之恩，下不为例。”
说完拉着闻惜弱大步离去。
许太后再也站不住了，哆嗦着倒在朱嬷嬷的怀里，大口大口的喘气，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
“我要见姜维之，让他来见我，现在，让他现在就来！”
朱嬷嬷心乱如麻，试探的问道：
“许姑娘那......”
“管她去死！”许太后疾言厉色，眉间的狠戾纵然是伺候她多年的朱嬷嬷也为之一颤。
她忙安抚许太后：“是，奴婢这就去给姜太尉传信，太后您别动怒，小心着自己的身子啊。”
没过几日，许丞相家中独女定亲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姜梓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这下就好了，许烟浔进不了宫了。”
管她后宫有多少人呢，只要不是许烟浔那个讨厌鬼就行。
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姜柠不喜欢许烟浔，姜梓就更加讨厌她了。
她在一旁美滋滋的，可许氏却丝毫不见喜色。
皇帝的后宫，不可能只有一个人。
这道理许氏懂。
皇后的位置是先帝定的，没办法改变，但少帝尚未亲政，皇后之下谁都想分一杯羹。
纵然是独揽大权的姜太尉，也不能拦着不让皇帝充盈后宫。
许太后倒是想一道懿旨下去，直接定了许烟浔。
但是按照皇帝的性子，除非是他愿意，否则今日下懿旨，明日他就能提刀砍了人。
若是可以的话，许氏其实是希望许烟浔进宫。
“你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贵妃的位置若是落到张敏华身上，你日后才有苦头吃。”
姜梓不服气：“娘你怎么总是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许氏有些喘不过气来，用帕子摁了一下额头。
“我去找你父亲。”
姜梓一头雾水：“您和我说话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要去找父亲？”
许氏没有回她，径直离去。
“夫人。”书房的下人见许氏前来，连忙过来问礼。
许氏淡淡嗯了一声，“大人在么？”
“在的，夫人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待许氏进去后，便看到姜维之脸色有些不佳的坐在书案前。
“大人。”许氏淡淡的喊了一声。
姜维之收起脸上的神色，招呼她坐，问道：
“何事？”
许氏开门见山：“许家姑娘的亲事已经定了，难道大人就眼睁睁看着张家送女儿入宫，占了贵妃的位置么？”
姜维之不解：“有何不妥？”
他的语气让许氏冷哼一声：“大人也不怕阿梓就这样折在后宫了？”
姜维之皱眉：“先前便让你劝她离开京城，可她偏偏不愿意。”
他重重叹息，两个女儿，没有一个省心的。
“难道大人您真的愿意忤逆慈宁宫那位的意思？若是能，这些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她前半生用一个孩子困住了你，这后半生，又要用另一个孩子困住你！”
“够了。”姜维之有些不自然的喝斥。
许氏怨恨的看着他：“威风凛凛的太尉大人，不过是个被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懦夫！”
“你想如何？”姜维之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许氏起身，垂眼说：“贵妃的位置谁坐上去都行，张家姑娘不行，她和姜柠自幼交好，以她的心机和手段，若是想争，阿梓怎么死都不知道。”
“有我在，阿梓自然不会有事。”姜维之自信满满的说。
许氏看了他一眼，轻蔑地说：“当年若不是有宸安王，这世上只怕就没有姜柠了，人在姜府你都保不住，何况进了宫。”
她的一番话说得姜维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喉咙滚动，终究是哑口无言。
许氏走到门口，正欲推门出去，突然停下脚步，“我女儿若是死在了后宫，我定会让你姜家断子绝孙。”
书房的暗影处走出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正是慈宁宫的朱嬷嬷。
“大人，太后她真的非常急着要见您一面，您还是去一趟吧。”
姜维之握了握拳，半晌才说：“知道了，明日我便进宫。”
就在朱嬷嬷要离开时，姜维之带着杀意的声音响起：
“方才许氏说的话，你若是敢透露半个字，我会杀了你全族。”
朱嬷嬷吞咽了一下口水，急忙说道：
“奴婢不敢。”
“去吧。”
人都退去后，姜维之才如同木偶一般的回到书案前，动作有些僵硬。
他闭着眼仰躺在椅子上，脸朝着上方，依稀可见年少时的丰神俊朗。
大约真的是老了吧，最近总是梦到已经死去多年的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