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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黯淡无比的眼眸中却溢出星点笑意，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大颗滑落。

中午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这座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还挺舍不得。

日新月异地成长着，逐渐偏离最初的记忆，人情味轻了许多。

最终他来到宁大附近那套房子，陆未晞送的那辆超跑，除了定期要送去保养，日常情况下就是放在车库里积灰。

“恒聚”今天没办法临时为他清场，不过这样更刺激了，不是么？

今天有观众，一圈一圈有人为他呐喊欢呼，中途还被人挑衅比了一局，那种肾上腺激素飙升时窒息的快感真让人流连。

天上零星飘着几滴雨点，天气预报显示晚间有暴雨，负责人开始清场。

陈砚泽在全场人散后又上了赛道，一圈圈提着速。

其实，他已经准备好足量的安眠药，静悄悄地，不给任何人留麻烦。

但现在，他觉得轰轰烈烈一场也不是不行！

雨越下越大，赛道的负责人给提示让他停下，不过他视若无睹。

赛道崎岖弯绕，雨水打在身上逐渐迷失视线，陈砚泽心里没有一丝畏惧，眼里染着嗜血的疯魔：“陆未晞，挽不回你，那就这辈子都别忘记我。”

最终，雨天降低了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力，他的车速得以飙升至最高时速，几乎是近地飞行。

就这么撞吧，他脑海里叫嚣着这么一个声音。

与此同时，手机铃声响起，也佩服陪着淋了这么久的雨居然还在顽强工作。

他想知道最后一刻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名字是谁，看清后他想降速接听。

只是来不及了，无力回天，直直地撞上了障碍物。

震天响的动静打破雨夜的宁静，一阵四肢百骸错位般的疼痛后，他彻底失去意识。

早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赛车俱乐部负责人提前打了120急救电话，等救护车赶到时现场状况不可谓是不惨烈，这辆上亿的豪车彻底报废。

陈砚泽被抬出来时浑身是血，生命体征微弱，几不可察。

被甩出车外的手机落在十几米开外，四分五裂，断了最后的忙音。

梁市，陆未晞与裴靳言正在酒店安排宾客入住，但从见到宁城第一个熟人起，她内心的烦闷感就没停止过。

临近晚饭时间，向清影与康笑笑姗姗来迟。

一番交谈后得知陈砚泽并不打算来，而她心里堵着的那块巨石依旧高高悬起。

鬼使神差地，她避着人群，躲在楼梯间给陈砚泽打电话。

尽管陆未晞不知道接通后要说些什么，但仍被心念驱使着。

响到最后一声没人接，重拨过去这次是被主动挂断，心跳得越发快了，她甚至能听到撞击胸腔的声音。

心突然猛烈抽痛，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手机没拿稳掉在地上。

屏幕裂了一道，她再试着拨通陈砚泽的电话，只余下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响。

顾不上明天是订婚宴，她一刻也待不住，她必须、立刻、马上回宁城。

等她跌跌撞撞走出来，楼道一侧裴靳言恰好有事找她，稳步走来。

却见她抓住突然出现的向清影，神色慌乱而无助：“清影，阿泽一定出事了，你快点带我回宁城。”

向清影出来本就是想抽支烟，他不理解突如其来的不安。

陆未晞既然这么说了，那他就信，没浪费时间多问，车钥匙本就随身带着，他甚至没赶不及跟康笑笑报备。

一路红灯，但正副驾驶座上两人全程严肃，没有半点交流。

刚上高速，陆未晞接到周明的电话，这一刻，她手指停在屏幕上犹豫半天，始终不敢点接听。

“未晞姐，逃避是没有用的，接吧！我陪你一起听。”向清影注意到来电显示，自然也明白她的思虑。

她点了免提，周明疲惫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未晞，明天你订婚，本不该打扰你的，但阿泽，出车祸了。”

“车祸？怎么回事？严重吗？我跟清影已经在往宁城赶了。”她一连三问。

周明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紧闭的抢救室大门，却还是昧着良心：“还好，你们开车别急。”

陆未晞和向清影并没有放下心来，反而听出其中的安抚之意，两人对了个眼神，陈砚泽情况不好。

第105章 放弃也是一种成全

等陆未晞和向清影两人赶到医院，陈砚泽的手术已经进行两个多小时，正由整个EICU医护团队、脑外科、胸外科等多科室联合抢救和治疗。

从周明的神情不难猜到，陈砚泽的真实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陆未晞当下就站不稳，向清影扶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稳了心神问：“周叔，阿泽他，怎么样了？”

周明一动不动宛如一座雕塑，好一会才像是反应过来，缓缓地摇摇头：“送来时就已经瞳孔涣散了，病危通知书也已经签下。”

“我该猜到。”向清影闻言眼眶变得通红，嘴里喃喃，“他怎么会这么正常，原来根本是不想活了。”

陆未晞听清他说得“不想活”，缘何太明显了，想到前几次自己有意无意地刺激。

她双手捂着脸蹲了下去，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整张脸埋在膝头，双肩猛烈颤动，眼泪顺着指缝无声滑落。

周明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私心将其当作是鳄鱼的眼泪，迟来的愧疚与悔恨没有任何意义。

在她订婚的节骨眼打电话也是故意为之，只是没料到她早已有预感。

一直进行到凌晨四点多，手术室红灯才暗下，一群医护先后走出，主刀医生在最后，面色沉重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手术顺利，后续会转入重症医学科治疗，病人家属请跟我来。”

周明依旧没动，向清影陪着陆未晞去了主治医生办公室。

医生的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但连在一起争先恐后地闯进耳朵里，就变得难以接受。

向清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自己的理解问了一遍：“您是说他情况很不好？这几天危险期撑过去也大概率是植物人？”

“可以这么理解。”医生见多了生离死别，对比家属的情绪失控，他还是比较淡然。

“也是有机会能苏醒的，对吧？”向清影哀求地看着医生，试图从他眼睛里看见希望。

“是。”迎着他的目光，医生点点头。

就在他松一口气时，医生又补充，“他现在先要扛住的是脑积水与可能引发的脑疝，最基本的急症期度过后才能看后续。

家属也说了不差钱，我们就暂且不分析后续的治疗费用。

患者目前来说是脑死亡的状态，脑干反应消失，已无自主呼吸，完全是靠着呼吸机辅助呼吸。

任何事不会用百分百来界定。

我不否认也有苏醒的可能性，但奇迹之所以成为奇迹，也是因为它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再假设能醒来，他脑损伤已经达到不可逆的状态，预后不会好，可能下半辈子都无法自己活动。

长久的卧床状态，他的各个器官也会发生衰竭，身体机能逐渐减退。

了解到患者撞车也是由于自身的过激行为，整个手术过程他的求生意识也表现得极其薄弱与之相对应。

我们知道家属心里永远是舍不得的，但这种前提下，放手也是一种成全一种爱不是吗？

所以，需要问你们，这种情况下是否要放弃？”

向清影听到放弃一词情绪立马激动起来：“你他妈放什么屁，什么叫放弃？

你他妈怎么就确定他不会醒，后续就一定不好？

不放弃，永远不放弃，老子就他妈在这等着他醒。”

“这里是医生，请家属控制情绪，声音小点，不要吵到其他人。”医生警告道。

这种情况他也见多了，后续流程大概也能摸透，在日复一日地等待后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家属想通，要么患者死亡。

但不管哪种，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他看向一直很安静的陆未晞，耐心等着她的答案。

明明医生的眼神再正常不过，但陆未晞偏偏从中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