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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工朝一个打拳的老爷子喊了句“别摔着”后，又看向宴辞和陈烨。
“我在这儿干了十多年护工了，还头一回碰到这样的孩子。”她摇摇头，“简直像在安排后事一样。”
最后一句话让宴辞猛地一震，背脊都不觉发凉。
不知怎么的，那天尤晚意在后院说的“烧给阴间的自己”冲进了他的大脑。
忽然，赵母低下了头，本就瘦弱的身子佝偻着更像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太太。
护工知道她又哭了，立刻跑了过去安慰。
陈烨深吸了口气，终于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宴辞：“要看吗？”
半晌，宴辞才回过神：“什么东西。”
“遗书。”陈烨哑着声回道。
轻飘飘地两个字无论是从陈烨嘴里说出来还是宴辞听来都显得极为沉重。
宴辞伸出手，接过的赵候那颤抖好像通过纸袋传到了陈烨手上。
纸袋很轻，里面是一份遗书，一份遗产继承书，还有一枚婚戒。
宴辞看着这封字迹娟秀的遗书，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加深他心里的疼痛。
遗书只有几百个字，尤晚意说她有遗传病，已经照顾不了赵母了，更不想成为她的累赘，所以只能选择离开，去一趟最向往的瑞士雪山，然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安静的走。
为了不让婶婶将她的遗产夺了去，除去交给养老院的钱，其余的都放在了陈烨的名下，如果赵母身体出现了毛病，希望他能帮一下忙。如果赵母寿终正寝，就让他把这些钱都捐出去。
宴辞直到看到最后，都没有在里面找到关于他的一个字。
这里面与他唯一相关的就是那枚代表他们婚姻的戒指。
“在她飞最后一趟航班赵，她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陈烨哽着嗓子，只觉尤晚意太过傻了。
宴辞喉结不断滚动着，微张着唇，却觉喉间卡了什么一样。
陈烨终于再次看到他眼底的悲痛，苦涩一笑：“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没把尤晚意牢牢抓在手里。
而他何尝不后悔，若早点将尤晚意的异常放在心上，或许她现在还活着，哪怕他永远只能是她口中“优秀的男人”而已。
宴辞将遗产继承书还给陈烨，将婚戒和遗书重新装进纸袋中转身就走。
陈烨脸一黑：“等等。”

宴辞偏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这是尤晚意给我的，你拿走是几个意思？”陈烨语气中带着些怨怼。
无奈归无奈，他怎么也不想将尤晚意给他的东西就这么被宴辞拿走了。
“你是她什么人？”宴辞微红的眼睛一眯。
“……朋友。”陈烨声音如同过山车一样起伏着，“那你呢？你们已经离婚了。”
“前夫的分量总比你这个朋友重。”
宴辞扭过头，大步离去。
眼前的阳光刺的宴辞睁不开眼，可他又觉心中一片冰凉。
直到坐上车，他才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看着后视镜中眼中带着些许颓废的自己。
“都说人死的赵候会有走马灯，我看到了很多，但就是没有看到你。”
尤晚意的话再次回荡在耳畔，宴辞心底猛地一抽。
眼眶中的温热渐渐流了出来，他怔怔地擦了一把，眼神渐渐空洞。
他承认了，尤晚意已经死了。

第十七章 一派沉寂

又是一年春节。
从机场延至室内的每一个路灯上都挂着一个小红灯笼。
天还没黑，远处的高楼都已经将红色的荧光灯打开，加上行人的笑容，一派喜庆。
宴辞开着车从停车场出来，习惯性地在T2出口处停了一会儿。
他看着路边的某一处，目光深邃，似是在发呆，又像是在回忆。
手机突然响了，他随手拿了过来，也没看到是谁，直接接了。
“喂。”
“阿应，一会儿回来吃年夜饭吗？”
谢母带这些倦意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宴辞低声应了一声：“嗯，一会儿就回去。”
“好。”谢母也淡淡地回应了一字，挂断电话前，宴辞又一次听见她的叹气声。
手机已经没有声音，宴辞半晌才将它扔在副驾驶上，骨节分明的手覆在眼前，遮了半晌才放下，将视线完全收了回来。
车子疾驰而去后，回归冷清的T2出口一个坐着轮椅戴着口罩的女人被工作人员推了出来。
“谢谢，就在这儿吧，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