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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身上的雪融化成冰水渗透衣服，她冻得打了个冷颤，才撑着树干站起来，在心里骂了句林阿尧“混蛋”，一个人一瘸一拐的下了山。
普德寺所在的鹿门山偏僻，方雅走了好远才打到车。
回到别墅时已经很晚。
她精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林阿尧和段汐月并肩离去的身影。
他们……什么关系？
方雅一帧帧回想着仅有的十年间记忆，找到了段汐月的信息——
段汐月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家闺秀，五年前段家破产，段父重病去世，身为好友的谢父便将段汐月安排进了谢氏集团。
而向来不近女色、不用女秘书的林阿尧，竟也破例把她留在了身边。
想起白天林阿尧对待段汐月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两种态度，方雅嘴里像吃了黄连一样发苦。
正出神，头顶传来谢婂的声音：“母亲，您应该去浴室清洗一下，而且就算是在家里，您也不能这么……随意。”
方雅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谢婂站在二楼楼梯上，正拧眉看着自己。
那冷漠的眼神简直和林阿尧相差无几。
她突然发现她的女儿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自己。
“婂婂。”方雅作出端庄姿态，像个母亲那样温柔一笑，“你……不喜欢妈妈吗？”
谢婂很疏离的看向她：“母亲，您作为谢家少夫人，不该问出这种掺杂太多私人情感的话。还有……”
她扫过沙发布上的水渍，提醒道：“父亲很喜欢段阿姨送的这个沙发，您现在弄脏了，他会生气。”
说完，谢婂就转身上了楼。
而方雅的笑僵在脸上，明明她才是林阿尧的妻子，是谢婂的母亲。
可在这个家里，自己却没有半点归属感。
她在被排斥，完全融不进去。
但方雅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她喜欢林阿尧，既然已经结婚，有了女儿，要过一辈子，她绝不会让这段婚姻就这样糟糕下去。
有了想法，方雅让管家帮忙找人清洗沙发后，便给林阿尧发了条消息：“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然而一直到她洗漱好，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林阿尧都没有回复。
之后两天，他也没有回来。
第三天，方雅看着仍没有回复的消息框，看向正在吃早饭的谢婂：“婂婂，你爸两天没回来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公司。”
谢婂平淡回答后，便起身出门去上学了。
而方雅得到答案，让家里阿姨熬了补汤，提着去了谢氏集团。
谢氏集团坐落在京都商圈中心，独占了一栋66层的写字楼。
而林阿尧的办公室就在最顶层。
方雅畅通无阻的上了电梯，来到办公室。
门敞开着。
她走上前，就见办公桌前，林阿尧低头看着文件。
而段汐月站在他身侧，半俯下身，垂落的发丝都要碰到男人的侧脸。
工作没必要离这么近吧？！
方雅微眯起眼，心底来火。
许是她目光太锋利，段汐月抬眸看来。
瞧见方雅，她直起身子，手似无意地放在林阿尧肩膀上：“淮舟，夫人来了。”
而后她便撤回手往外走，在路过方雅时轻轻颔首，十足的轻蔑。
擦肩而过那刻，方雅攥紧了手。

“你来干什么？”林阿尧的声音兀的响起。

方雅想起自己的目的，收起情绪走上前：“我来给你送汤。”
她拧开保温盒的盖子，声音温柔：“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没回？”
林阿尧淡淡收回视线：“我工作不看手机。”
方雅抿了抿唇，忍着心头的涩意，故作撒娇的问：“修禅重要，工作重要，那我算什么？”
林阿尧头也不抬的漠然开口：“一个麻烦。”

“什么？”方雅一顿，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林阿尧后靠在椅背上，冷淡看她：“你一事无成，毫无长处，嫁给我就是为了继续做莬丝花，荣华富贵的过完这一生。”
“我成全了你，也请你别打扰我。”
方雅瞬间全身冰冷，仿佛血液冻凝。
不是她的错觉，林阿尧就是讨厌她。
在他眼里，她毫无优点，他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更何况是喜欢她？
“成全我？”她攥紧手站直身体，声音发哑，“那你又能得到什么？”
在方雅怀着最后一丝希冀的目光中，林阿尧淡漠出声：“方雅，我们是联姻。”
“八年前娶你的那天，我得到了虞氏集团。”
方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林阿尧的婚姻竟然是这样的。
她有十年来的记忆，但不完全，有很多空失的地方。
就比如她和林阿尧是怎么结的婚。
现在得到答案，方雅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极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住涌上心头的失落：“所以我这些年来学着做一个贤妻良母，在你看来都是没必要的，是jsg吗？”
林阿尧不置可否：“家里阿姨会收拾，婂婂也有老师教导，你的确什么都不用做。”
方雅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还不如一个花瓶？”
林阿尧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但方雅却清楚的得到了答案——是不如。
再问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
方雅看着那代表着自己一片心意的补汤，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她抬手将保温盒直接丢进垃圾桶，转身就走。
溅起的汤汁落在了林阿尧的裤脚上，他皱眉抬眼，却只看见她的背影。
回到别墅。
方雅失神地抱着自己坐在卧室床上，想起和林阿尧的初次见面。
那天她独自在山路上骑机车，半路下起雨，车轮打滑，她摔到山坡下无人发现。
唯有林阿尧，他撑着把黑色大伞，像从天而降一样救了她。
被雨水模糊的视线里，男人镌刻般的容貌和他身上混杂雨水的檀木香，成了那天之后方雅无法忘怀的执念。
她期待能和他再次相遇，却不想再见面会是这样。
方雅将头深深埋进臂弯，被心底潮水般的失落吞没。
接着几天，林阿尧还是没回来。
而方雅也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他。
直到周末，接到他的电话。
男人声音依旧淡漠：“收拾一下，晚上带婂婂回老宅吃饭。”
方雅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林阿尧，但也知道这种家庭聚会不能拒绝。
晚上六点，林阿尧的车停在家门口。
方雅和谢婂上车时，林阿尧正坐在后座低头看文件。
男人眼眸深邃，容颜俊逸平静，仿若一副赏心悦目的画作。
她坐在他身边看着，突然就没那么生气了。
她想，虽然自己和林阿尧不是因为爱才结婚，但日久生情，林阿尧不会永远不爱她。
也许他们之间只是需要更多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