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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她做了她能做的一切，而这个将要继续抚养智障女儿、照顾年迈老人、为了生计奔波辛劳的农村妇女，还有一段艰难又漫长的人生。

尽管李素兰案没有公开审理，但在当地还是引起不小影响。老百姓不会去看判决怎么认定，他们只知道这个苦命女人杀了那个恶贯满盈的丈夫，没有偿命也没坐牢，正义得到伸张，大快人心。

有记者联系到君霆宴，表示希望了解案件细节，并承诺将使用化名进行报道。在李素兰的应允之下，君霆宴接受了记者采访，觉得如果能够引起舆论关注也是好事，既然是社会问题，那就要靠社会力量共同解决。

报道一经发出，又引起了不少关注。君霆宴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立刻找到曾经的导师张泰来，问张教授有没有兴趣做一场关于“正当防卫”的专题研讨会，以李素兰案的判决为切入口，探讨一下正当防卫的法律适用问ʝ��������题。

张泰来正好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与君霆宴的想法不谋而合。

研讨会的目的当然不止于学术。学者身份中立，从来都是连结律师和法检同僚的最好桥梁。律师希望借此机会扩大案件影响，提高自身知名度的同时拓展人脉。法官和检察官也经常将参与社会活动作为提高个人声量的有利机会。

出席嘉宾皆是张泰来通过私人关系邀请，除了当地高校的教授学者以外，还有数名法官、检察官和律师。君霆宴、秦颂二人作为李素兰案的控辩双方列席其中，囿于身份原因需要避嫌，现场座位被安排在了一张长桌的两端。

省检二审监督处的检察官宋卿青同样受邀出席，坐在张泰来的身侧。据说这两个人也是校友，和海诚所主任崔海峰三人当年因辩论赛出圈，被戏称为“滨大法学院三剑客”，直到分专业后崔海峰临时“叛变”抛弃刑法，转而投入金融法的怀抱，不再热衷于各种辩论赛活动，“三剑客”才正式解体，渐渐淡出辩论舞台。

不过君霆宴还从张筱口中听到另外一个版本，说是崔海峰当年一直暗恋宋卿青，退出辩论队和专业转向无关，而是因为宋卿青被他们辩论队的队长给追走了，老崔一气之下才撂了挑子。

还有更离谱的传闻是崔主任至今未婚只因意难平，不过可信度有限，毕竟宋卿青和辩论队长最后喜结连理，老崔也去随了个大份子。

会议正式开始，由张泰来亲自主持，各方观点碰撞激烈，律、检、法三方各执一词。直至午休时间，几名发言嘉宾还被一圈听众围在中央。君霆宴眼见秦颂趁人不备准备开溜，也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一路跟着他离开报告厅。

周末的法学院走廊空荡安静，秦颂很快就听到了落在身后的高跟鞋声。余光从路过的玻璃窗上隐约看见一道人影，他没回头，却刻意地缓下脚步。

左肩被人轻拍了下，他却偏偏看向右边，把人逮个正着。君霆宴一副没得逞的懊丧，反而让他牵唇笑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啊？”君霆宴想不通，也不服气。

秦颂淡笑不语。

这么幼稚的骗人把戏，亏她玩了这么多年都不觉得腻。

不过既然她来主动找他，又故意用这样的方式缓和气氛，秦颂大概能猜得到原因：“有事要我帮忙？”

君霆宴悻悻：“这么明显吗？”

秦颂笑着点头，“嗯，很明显。”

两人在学校附近找了间咖啡厅，君霆宴拿出宋晓川案的二审判决和一份《再审申请书》，递给秦颂：

“这个案子省高院二审判定被告犯故意杀人罪，但是证据上有很大疑点，案发现场遗留的指纹，还有被害人不翼而飞的手机，都没办法解释。我最近一直在想办法帮当事人申诉，给最高院和最高检都寄了申请。但是你也知道，这种陈年旧案想要再审哪那么容易？申请寄出去十有八九都没回音。所以就想让你帮忙看看，有没有机会跟省检沟通一下？要是省检能出一份再审检察建议给到高院，希望也大一点。”

“2012年的案子？”秦颂快速翻看着判决书。

“嗯。案发是2012年，从破案到二审，一共只走了十四个月。进程太赶，很多东西都没查清。我觉得判得有点草率。”

秦颂一页一页看过她的再审申请，直至最后，随即抬起视线，“为什么觉得我会帮忙？”

君霆宴一愣，“你觉得我的申请理由没有道理？”

秦颂失笑，他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也不知道这人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他索性直白提醒：“姜律师，你可是上个月才拒绝我，我还挺受伤的，没缓过来呢。”

“……”

君霆宴来前自然有过这方面的考虑，但是身边除了秦颂，也的确没有更好的人选。

想要促使法院重新翻出一起旧案评判对错并不容易，作为刑辩律师，她太清楚每起再审案件背后有多少人、多少力量曾付出过努力。找到秦颂并非单纯出于私交，更多的是对他执业理念的充分信任，知道他不会让好人蒙受冤屈，更不会允许恶人逍遥法外。

这样的秦检，又怎么会因私人感情而拒绝她的请求。

“因为知道你公私分明，会做对的选择、正确的事。”君霆宴语气认真，并非刻意吹捧，“就算你讨厌我，只要这个案子是个冤案，你也会站在我这一边。我就是有这个信心，所以觉得你会帮我。”

秦颂笑道：“你这帽子扣这么高，完全不给我拒绝的空间啊。”

君霆宴也笑：“那就别拒绝了，至少回去看看材料，考虑一下。”

秦颂拿她没办法，只得收下材料，“考虑归考虑，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啊，十年前的案子，就算我向上汇报，人家也不一定听我的，你得做好成不了的心理准备。”

说完，又低头抿了口咖啡，小声道：“而且我也没讨厌你，不要乱讲……”

*

另一边，松河市公安局门口，一辆黑色SUV停靠路边，何远征上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交到顾楚云手上。

“谢了。”

顾楚云迅速拆开封口的棉线，拿出里面复印的一沓卷宗。

2009年11月，松河市一家名叫“黄金海岸”的歌舞厅曾发生过一起斗殴事件，带班经理陈大右因琐事与客人发生争执，将其打致轻伤，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四个月。

那年顾楚云在警校念大三，被安排到片区派出所实习，跟着的带教师父就是这个案子的主办警员。

顾楚云翻开卷宗，很快找到了陈大右的照片，确认记忆没有出错，然后又在询问笔录当中找到了君霆宴母亲隋丽萍的名字。

问：你的个人基本情况？

答：隋丽萍，1969年11月2日出生，汉族，高中文化程度，身份证号码***，家住新风机械厂家属院3号楼303。

问：你跟陈大右是什么关系？

答：陈大右是我们经理。

问：你说一下案发经过。

答：那天晚上，有个客人来店里消费，点名要找小秋陪他跳舞。小秋就是陈大右的堂妹，叫陈吟秋，也在我们这上班。但是那天小秋来例假了，身体不舒服，就托我去帮忙应付一下。

那个客人不干，嫌我岁数大吧，反正说话挺难听的。我就不乐意了，跟他吵吵了两句，他就打了我一巴掌。然后陈大右就过来了，本来是想说几句好话大事化小的，但那客人不依不饶，俩人没说两句就撕吧起来了。

……

那时顾楚云负责整理卷宗，没有亲自参与办案的资格，只能从书面材料中窥见一二。最惊讶的莫过于君霆宴母亲下岗之后一直都在歌舞厅兼职，而非她所说的从事服装批发生意。也难怪她总是晚归，常年对女儿疏于照顾，和邻里间几无交往，比谁都更在乎流言蜚语。

这个案子给顾楚云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是在又一次见到陈大右时，认出了他。

“你查这个干啥？”何远征不解。毕竟此前顾楚云托付给他的事情都和赵馨怡的案子有关，但这次却不同。

“跟你说了你敢听吗？”顾楚云逗他。

“……得，你别说了，我不问了。”破坏纪律的事儿顾楚云没少干，何远征也不想跟他一起趟这浑水，干脆推门准备下车，“今儿我也没见过你，走了。”

顾楚云在他身后笑道：“回头请你吃饭啊！”

何远征比了个“OK”的手势，快步离开。

51. 「宋晓川故意杀人案」·申请再审

根据从李素兰和陈厉峰口中得到的线索，君霆宴认定多年前曾侵犯过她的那个男人叫“陈金龙”，是陈大右堂妹的儿子。

因为与母亲关系疏远，君霆宴对陈大右了解不多，更不清楚他的家庭关系，直接打听难免显得唐突，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