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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抱起沈绾儿一脸焦急地朝外喊：“来人，快请御医！”

干阳殿内。

提药箱赶来的太医是她御用的，死之前，他仍不断来给她诊脉。

此刻，他跪在沈绾儿榻前，把脉片刻后郑重道：“陛下，沈妃娘娘身子无碍，喝几日臣开的药，静养几日便好了。”

谢北渊紧拧的眉头舒展：“无碍便好。”

太医颔首旋即又说：“陛下，能否请借一步说话，臣有一事秘禀。”

何事需要秘禀？难道太医为她前去请脉时，发现她已亡故？

昭华紧跟着谢北渊来到殿门外。

刚刚站定，便太医诚惶诚恐：“陛下，皇后娘娘两月葵水未至，似有孕之兆……”

昭华如遭雷击，她竟有了身孕，那为何太医不曾与她明说？

这时，只听谢北渊冷嗤一声，话厉如刀：“那便抓些药，再帮她落了此胎。”

第3章

再落？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怔愣间，昭华无意瞥间了谢北渊渐冷的眼神。

忽闻惊雷炸响，她的耳边，徒然响起在五年前那晚，谢北渊曾说过的话——

“昭华，是不是很疼？以后……不会再疼了。”

她起初没听明白谢北渊这话的含义，只当他是心疼她受的苦。

可现在想想，那晚她无故小产，流了好多血。

明明当年那么小心，小心到所有的膳食都查了个遍。

唯独没有查过孩子亲生父亲送来的安胎药。

昭华一阵又一阵的恍惚，看着谢北渊，觉得他冰冷、绝情到陌生。

她红了眼，哽咽着轻抚自己的腹部。

难怪自己这些年来喝下那么多的坐胎药都毫无用处……

心里阵阵抽搐，疼得她哭不出来。

明明她和他的孩子还那么小。

“谢北渊！稚子何其无辜！”

谢北渊仿佛听到了她的质问。

“昭家常承朕恩，昭晏前几日都敢顶撞于朕，若是让皇后诞下龙嗣，登上帝位，那这江山究竟是姓谢还是姓昭？”

他的话杂夹着刺骨的夜风，让昭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御医也缓了缓神，弯腰应道：“陛下圣明。”

既如此，他又为何要将她娶进宫？

为何明明这般需要昭家，却要如此忌惮。

昭华早该明白的。

其实不过是谢北渊在她和江山之间，选择了后者。

在帝王的心中，情爱不过虚妄，唯有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

都说的没错……

秋风瑟瑟，落叶凄凄。

今夜谢北渊难得没有歇在沈绾儿的宫中，而是在宣政殿待了一夜。

书案上摆满了奏折，他看了一本又一本，眼睛都熬红了。

奏折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都有谢北渊的回复。

昭华瞧着外头日光升起，心情五味俱杂。

谢北渊，勤政，仁德。

是一个百姓人人称赞的明君，也是公正严明的帝王。

唯独，无法成为她一个人的丈夫。

“嘎吱~”

宣政殿的门被推开了，太监刚走进来。

谢北渊突然脸色阴沉，推翻了整个书案，奏折落了一地，一片狼藉。

太监见状赶忙收拾着东西。

昭华疑惑间，看到了掉落在自己面前的那份奏折上，被谢北渊划掉的一横：“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主，陛下应当看在昭家战功赫赫的份上放皇后娘娘出冷宫，后宫也不可一直无主。”

也是，除了她，也没有别的什么能让他生这么大气了。

早知如此，这个皇后就不该当。

不仅让她自己含冤惨死，还让他们二人夫妻离心。

良久，殿外雨声渐大，谢北渊终于松了松眉宇，他走至一幅画前，背手而立。

这幅画，是她进宫成婚第二日谢北渊画的。

她出身将门，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就连题字也是他的亲笔。

而昭华只留下了一枚玉佩，正摆在画的旁边。

那是他们昭家世世代代留给女婿的信物。

昭华缓缓抬手，看着画中自己的样子恍惚了好一阵，险些看入了神。

她当时快意潇洒，连笑都十分张扬。

如今……

忽闻谢北渊低声问：“当真是朕错了吗？”

她一愣，太监声声附和，“陛下乃一国之尊，做的事自有陛下的考量，皇后娘娘和大臣们自会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不知过了多久，雨也停了。

谢北渊才悠悠开口：“摆驾，去冷宫。”

昭华眼底的光微微晃动，心底划过一丝欣然。

他行色匆匆，昭华跟在身后。

欣喜之余又涌上一顿苦涩，若是谢北渊看到了她死后的惨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昭华离冷宫越近，心就多了几分忐忑。

谁知谢北渊刚到冷宫门外，就见门上赫然贴着一张有她字迹的宣纸。

写着——

“今生缘已尽，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第4章

“死生不复相见……”

谢北渊眼里泛起凌人的寒意，语气可怖：“很好，那朕便如她所愿！”

他甩袖离去，独留昭华一人在原地。

昭华闭上酸涩无比的眼睛，苍白的脸上却扬起一抹笑。

这宣纸上的字，分明一眼便能看出来不是她所写。

可笑啊，无论何时都心思缜密的帝王竟会被这样拙劣的手段给骗了。

一滴苦泪划过脸颊，她喉头哽咽着：“可我的字，是你教的。”

是谢北渊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昭华见谢北渊的龙撵还停在冷宫外。

却在无意中看见了冷宫角落处，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婢女。

昭华瞳孔一缩，迅速回忆起那婢女就是当时死死按着她喂她毒药的那个。

果然啊，又是沈绾儿。

她好恨，恨沈绾儿仗着她已死，任何事都死无对证，她只能任人宰割。

昭华还未缓过神，却被迫跟着谢北渊来到了沈绾儿的宫殿外。

龙撵未停，沈绾儿抱着一个锦盒从殿内直接迎了上来：“陛下！您怎么来了，臣妾刚做了糕点，正要给您送过去，臣妾和陛下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她看着谢北渊阴沉了一路的脸色几乎瞬间就柔和下来，下了龙撵，“那朕便尝尝绾儿的手艺。”

说罢他便和沈绾儿进了宫内。

沈绾儿只不过喂了一小口糕点给他，谢北渊便笑颜不止。

可他分明不喜甜食。

畅聊间，谢北渊拿起放在桌上沈绾儿绣的锦囊，神色掠过一抹凝重后道：“绾儿当真心细手巧，无人能及。”

她的视线下意识在他的腰间寻找，终于找到了当初她赠予谢北渊的锦囊。

里面放着的是他们二人成婚结发的青丝。

昭华心底泛起微小的涟漪，如清风刮过。

他竟还留着。

所以在他的心中，是不是对她还有那么一丝的情意？

却不曾想沈绾儿娇俏出声：“陛下也就口头上说说，打发臣妾罢了。”

下一秒谢北渊便扯掉戴在腰间的锦囊，恰好扔到刚进殿的太监身前。

太监身子一抖，弓腰捡起：“陛下……”

谢北渊摆了摆手：“它赏你了。”

随即将手中的锦囊别在腰间，“绾儿亲手做的，朕会日日佩戴在身上，诚意够了吗？”

沈绾儿一脸羞涩地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半推半就：“陛下，还有人在呢。”

谢北渊抬眼冷睨太监一眼，见他支支吾吾不肯走：“还有何事？”

太监连忙开口：“陛下，昭校尉在殿外求见。”

小岑？

他怎会突然进宫？

谢北渊嘴唇翕动，语调散漫开腔：“不见。”

太监神情为难，略显紧张：“陛下，昭校尉好像有急事要禀，要不还是奴才叫校尉进来？”

莫非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还是说和北疆的战况不容乐观？

可无论是哪一种，昭华都只希望只是自己的猜测。

她心中的不安仍在加剧。

谢北渊目光如刀，仿佛要将人扎个千刀百孔，“朕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

这话惊得太监只能退下驻守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