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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愤怒和怨恨之上，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的疲惫。

他低头看着白映绾血迹斑驳的脸，不再理会底下人的反应，转身又离开了大殿。

留下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魏玄临刚一走，大臣们就低声议论起来。

“陛下、陛下怎么直接将贵妃的尸首抱到朝堂上来了？这、这成何体统？”

“陛下这副模样实在骇人，恐是伤心过度，郁结在心啊……”

“不管怎么说，这祸国妖妃已然除去，我大郢江山，总算是稳住了！”

“什么祸国妖妃，现在是先皇后！以后这词，可千万不能在陛下面前提起了！”

……

皇后薨逝，满城缟素。

禁军队伍在护送棺椁前往皇陵的路途中，被一个男人当街拦住。

一连消失了数日的陆无衡提着剑拦在送葬的队伍前，脸上布满杀意。

第40章

“魏玄临。”陆无衡眼神冰冷，直呼他的名字，“你害死了她。”

魏玄临自轿辇上下来，一直如死水一般的双眼在看到陆无衡时，终于起了波动。

魏玄临想起白映绾两次为陆无衡求君王一诺，连临死时都不忘向他确认，甚至到最后还念着他的名字。

他的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沉声问：“陆无衡，你和皇后，是什么关系？”

皇后。

这个词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讽刺。

果然，陆无衡眼中戾气更甚：“你也配称她做皇后？”

他双目猩红，提着剑逼上前去，怒道。

“你这昏君，没本事治理天下，就将所有天灾人祸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何等可笑，何等可耻！”

“泱泱大郢，数百万人，竟都将自己的命运系于一人之身？魏玄临，你何不将这皇位让给她？！”

“快！护驾！”禁卫军立时护在魏玄临身前，每个人心头的弦都绷到了极致，生怕陆无衡忽然暴起。

魏玄临紧盯着他，沉声喝道：“陆无衡！你这是要造反吗！”

“便是造反又如何？本座今日，就取了你这狗命！”

陆无衡怒喝一声，提剑上前。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魏玄临忽而厉声呵斥：“站住！”

“你可知道，白映绾死前，曾向朕求得一诺，只要你不行谋逆之举，朕可饶你一切死罪！”

“陆无衡，你这般做，对得起她吗？现在停下，朕仍可既往不咎！”

陆无衡浑身骤然一僵，眼中泛起泪光，喃喃道：“绾绾，你死前……还念着我么？”

他忽然转腕，将剑架在自己脖颈上，凄凉一笑道：“魏玄临，本座才是她的夫君。本座这便去寻她，共渡忘川！”

他转头看向漆黑棺椁，低声许诺：“来世，我们再做夫妻。”

话落，一剑封喉。

鲜血飞溅在白映绾的棺椁上。

举世震惊。

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竟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还是与当朝皇后殉情……

所有人都神情复杂地看着倚着棺椁无力滑落倒下的男人，一时无言。

魏玄临双目猩红，咬牙道：“好、好，你们倒是彼此成全，生死相随……却留下朕一人……好……”

大悲大怒之下，魏玄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话没说完，就吐出一口鲜血，直直倒了下去。

“陛下——”

魏玄临在昏睡中做了一个梦。

梦中，白映绾和陆无衡并肩站在他面前，朝他绾绾笑着。

白映绾对他说：“陛下，多谢您赐我毒酒，我终于要与心爱之人永世不离了。”

她说这话时，陆无衡便扭过头，温柔地看着她。

魏玄临心脏一阵紧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到了极致，几乎要爆开。

“不，你不能走！你不要走……”

他想迈步上前去拉住白映绾，可整个人却像是被施了咒一般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映绾和陆无衡牵着手离去。

“绾绾！白映绾！”

他大喊着，用尽全力挣扎，终于那一直压制在他身上的力道被卸去了。

他踉跄着张开双臂奔上前，用力地抱住白映绾。

却只抱到一怀散逸的流光。

“绾绾！”魏玄临一声惊呼，挣脱了梦境。

醒来时，已然泪湿枕衾。

他怔愣了片刻，忽然呜咽一声，将脸埋进软枕，断续地说：“绾绾……朕、朕会做个……好皇帝……”

属于这位君王的所有年少心动，都一并落葬了。

第41章

碎叶城。

一间客栈里。

最上等客房内，大床上，昏迷了数日的中原女子缓缓睁开眼，神情迷茫。

她转了转眼珠，看向四周，只见这房间的陈设、装饰，处处都与她从前所见不同。

“我这是……在哪……”白映绾撑着身子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的眼中满是疑惑和诧异：“我、我没死？！”

她环顾四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哪儿？”

说着，白映绾就要下床去。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陆无衡一身暗纹玄衣走进房间，见到她眼神亮了亮：“绾绾，你醒了。”

白映绾掀开被子的动作一顿，震惊地看向他：“陆无衡？这是怎么回事？！”

陆无衡连忙上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回去：“你且躺下，待我跟你慢慢说。”

白映绾狐疑地躺下，看向陆无衡。

陆无衡坐在她床边，缓缓讲述：“这一切，都在我的安排之中。”

这一句，就让白映绾浑身一震。

“九皇子起兵造反、国师的占卜和预言、朝中大臣的死谏，都是我的意思。”

白映绾脸色瞬间变了，正要说话，陆无衡又说：“但魏玄临赐给你的毒酒，是他自己的决定。”

他冷笑了声，面带讽刺道：“那个虚伪的昏君，竟有脸追封你为皇后。”

他顿了顿，又说：“可你是我的妻子，只有我能与你生同衾死同穴。因此，你下葬那天，我自刎于你的棺椁旁。”

成功见到白映绾震惊又心疼的神情，陆无衡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继续说：“国师为我们换了尸首，让我们瞒天过海，来到塞外。”

“这里是碎叶城，没有人认识我们。”他眼中带了笑意，握住白映绾的手，说道，“以后，你不再是皇帝的后妃，我也不再是什么九千岁，我们就做一对寻常夫妻，白头到老……”

话音未落，白映绾一把抽出手。

她脸色苍白至极，低声说：“你太可怕了……我、我要好好想想……”

陆无衡神情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兑现和你远走高飞的诺言。”

白映绾压抑着声音哽咽道：“可你也让我承受了许多无妄之灾！”

“你知道被天下人唾骂‘红颜祸水’的感受吗？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求魏玄临赐死我！天下百姓都希望我死……”

“还有那杯酒……真的很痛，真的很冷……”白映绾说着，眼泪一滴滴滑落，流入鬓发。

她的脸色苍白至极，只有眼圈一片通红。

她永远都忘不了被一句“祸国妖妃”推向死亡的可怖。

“你想要和我在一起，就是这样害死我，再救活我？”

白映绾扯起一个惨然的笑，说道：“陆无衡，你当真喜欢我么？”

陆无衡心疼地俯下身，一下一下轻轻啄吻着她的唇：“我知道错了，绾绾，是我不好……”

白映绾抗拒地推开他，扭着头躲避他的亲吻：“你走开……”

陆无衡眼中染上暗色，翻身上床将她彻底压在身下。

第42章

陆无衡一边撕扯着白映绾的衣衫，一边沉着脸说：“你这样生气，不就是因为我强行带你离开了魏玄临？你就这么想去做那个皇后？就这么想跟他在一起？”

白映绾听到这话，忍无可忍地扇了他一巴掌：“滚！”

陆无衡动作一顿，见到白映绾衣衫不整满面泪痕的模样，理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