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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还是不肯做？”常晞笑着问他：“要是没把握，可以未雨绸缪，提前多推演几遍，把可能的情况都列出来，一起想办法解决就是了，要是不肯做······你趁早儿说明，我好安排别人去！”

这话李辉听明白了。

六小姐这是让他站队表忠心呢！

不过······其实他早就没有选择了，自己是小姐一手拎上来的，就算他现在想退步也晚了。

再说，这几年下来，他越来越觉得六小姐待人敞亮，对他和他妹子都颇为照顾，要不是六小姐，自己恐怕还窝在随安，当个没名没姓的跑腿小子呢······

就当是为了报恩吧！

他一咬牙，目光坚定地看向常晞：“小姐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常晞云淡风轻地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暗自庆幸。

幸亏李辉应下了，不然自己此刻还真没有更好的人选······

为了掩人耳目，她又拿了满满一匣子东西和一封信，叫他走一趟建平伯府，李辉行礼去了。

常晞走出了小偏厅，看着屋外摇摆的银杏叶子，长长地透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才能不用殚精竭虑，过上那种从心所欲的自在生活呢？

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有些得陇望蜀。

这世间不知有多少人的处境比她要难上千百倍，且不说那些为了生计而奔波着的勤劳人们，只说林家的两位小姐，就算出生在富贵乡里又怎么样？还不是受人冷待，等闲连一盘樱桃都难分到？

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苦，一步步走下去就是了。

晚间吃毕饭，半夏从外间进来，就见常晞又倚在乘凉的矮塌上发呆，她就轻手轻脚地想退下去。

小姐不喜欢别人打扰她发呆。

谁知常晞耳朵警醒，已察觉了，半夏索性笑着上前劝道：“天晚了，小姐还是早些睡吧，小心吹了风，明儿又要头疼了。”

常晞心里有事，正想找人说说话，就拉了半夏在自己身边坐下。半夏哪里敢？忙跑到屋里搬了脚踏板来坐了，跟常晞说些从李辉那里听来的京中趣事，不大一会儿，见常晞面有倦意，又劝了她几句，常晞这才回了内室安歇，一宿无话。

次日，常子卫休沐，常家三房起了个大早，一家子齐去枫业胡同串门。

四奶奶身子弱，在内室里歇着，大奶奶就领着常晞四姐妹、长女玥姐儿等人去自己屋里吃酥山，大太太则跟孙氏在上房里坐着说闲话。

“三叔如今又回了翰林院当值，待得可还习惯？”大太太插了一块甜瓜递给孙氏。

常子卫在诰敕房呆了没多久，就又被调回了翰林院，还升了正六品的侍读学士。

孙氏笑道：“老爷平时不太和我说这些事，不过翰林院的几位大人与他都是旧相识，想来还是习惯的。”

大太太就摇头叹道：“我们老爷也是一样，只会叫我不用操心，有天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我这儿两眼一抹黑的，怎么放心得下？也就是现在，陪孙子玩得高兴时，才跟我多说上几句······”

看着眼前比同龄人年轻太多的常大太太，孙氏心里多少有些腻味。

要不是大伯子在外面替她遮风挡雨，她能这么养尊处优，保养得宜？大伯子屋里别说侍妾，连通房丫头都没有一个，两个儿子孝顺，儿媳妇也听话，她竟然还不知足······

想着想着，她的心思就转到了自家那位杨姨娘身上。

这位杨姨娘看着老实，可自己已经听说，她最近又在京郊置了些田亩。妾室进门是不会有什么陪嫁的，她哪来的钱？

孙氏漫无边际地想着，那边常大太太的说话声也没有间断过，恍惚间，孙氏突然听到一句：“算起来，你进门也有好一阵子了，怎么？身上还没有动静？”

她面上一红，刚要说些什么，就有小丫鬟喘吁吁地跑进来传话：“老爷那里有客人来了，已叫了几位少爷过去，还让叫小姐们也都去见见。”

说得不清不楚的，二人也不知是什么客人，只得忙忙地吩咐常昭等人往正厅上去。

众姐妹刚一进门，就听到常子敬和常子卫爽朗的笑声。

常晞定睛一看，只见客位上正坐着一个面容清隽的中年男子，旁边还立着个青衣少年。

“这位是周世伯，是你们大伯父的同窗，快过来见礼！”常子卫吩咐，众人忙上前行了福礼。

“常兄真是好福气！”那中年男子笑着夸奖了她们几句，给了见面礼，又指了一旁的少年道：“这是我侄儿周知洵，今年十三岁了。”

听到这个名字，常晞心里猛地一惊。

周知洵？

难道是她前世听说过，那个未满二十就连中三元的天才？

第37章 远客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常晞忍不住抬头打量了一眼。

那少年身姿挺拔、相貌出众不说，皮肤竟比女子还要好、一双眼睛带着清澈的笑意，温润如一泓泉水，一身质地普通的衣衫穿在他身上，反倒衬得他愈发的清贵拔俗。

常晞吓了一大跳。

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日后会变成一个跋扈无比、权倾朝野的戾臣。

前世八皇子继位后，周知洵的官运一路亨通，未满三十就进了内阁，他也成了本朝从开国起，最为年轻的内阁大学士。

前世她搬离侯府时，隐约听说这个周知洵在朝堂上风头极盛，他肆无忌惮地伐异党同，其势力之大，甚至盖过了时任内阁首辅的杜阁老，令人谈之色变。

她最为潦倒落魄之时，却是他正如日中天之时。

而如今，她们就这样在年幼之时，波澜不惊地相遇了。

想着往事，常晞不由得有些恍惚。可更多的，还是疑惑。

是什么让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变成了那样一个狂悖狷介、肆无忌惮到疯狂的佞臣呢？

亦或只是同名同姓的认错了？

常晞心不在焉地想着。

她的异样很快被对面的少年发现了。

只见眼前的少女正恭顺的站在那里，嘴角噙着微笑，眼神却呆呆的，显然没有在看他······他有些意外。

他见过别的少女对他惊艳倾慕的目光；也见过看起来端庄矜持，却会趁他不注意时偷偷瞟过来的目光；见过长辈们看他时与有荣焉的目光；也见过同辈人或钦佩、或带着敌意的目光······却从来没见过有人会对着他走神。

并不是刻意作态，而是真的觉得他没什么好关注的。

他觉得十分有趣，面上却丝毫不显，垂目恭身听着常子敬的问话：“如此说来，四书你已烂熟于心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苦读而已，不敢当伯父如此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