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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芹回到B市，在机场直接开车去了墓园。

初冬日，寒风悚悚。

她一身黑色大衣，手里捧着一束母亲生前最爱的小雏菊，她在寒风中站立，凝视着母亲带笑的容颜。

母亲逝于一场车祸。

桑芹记忆里，母亲温柔多情跟爸爸很恩爱，傍晚的时候，秦园庭院里会响起小汽车的声音，妈妈抱着她下楼去迎接爸爸，爸爸会先亲妈妈一下，再抱过她：“小熏想爸爸了没有？”

【小熏想爸爸了！】

【小熏想跟爸爸一起去接哥哥放学。】

【好！咱俩一起接哥哥放学，不打扰你妈妈画画。】

……

年幼的桑芹坐在黑色房车里，她隔着后车窗看着妈妈，妈妈披着披肩站在庭院里，身边有一株蜡梅开得正好，妈妈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一滴眼泪掉落。

桑芹弯腰，将那束小雏菊放在妈妈的碑前。

她想，明天开春该在这里种上一株蜡梅，等冬天再来的时候，妈妈会抱着她等爸爸下班……

*

傍晚的时候，她回到了别墅。

佣人看见她回来，神情颇为紧张，说话时的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的：“太太回来了，先生在公司打过电话……”

桑芹不想听季陸的消息。

她在扶梯上顿住步子，轻声说：“不用准备我的饭，不在家里吃！麻烦了。”

佣人呆了呆。

桑芹走到二楼，她拖出一个大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是，她要跟季陸分居！

或许现在她还没有能力离开他，但是让她再跟他同床共枕，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受不了。

她收拾了几套衣服，还有重要证件，拉上行李箱。

离开时，她静静看着这间生活了三年的卧室，还是有些感慨，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指间的婚戒上……

戴上不久，现在又摘了下来。

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还有季陸给她的那些白金卡、钻石卡，她全都放在那儿，放下时她没有一丝留恋，因为这些本来就不是她想要的。

桑芹提着行李箱开门——

季陸站在门口，面色晦暗。

他垂眸盯着她手里的行李箱，慢慢走进来，一边拉松领带嗓音低而温柔：“才回来，怎么又准备出差？”

桑芹低声说：“我要搬出去住。”

季陸将领带卷在修长指间，听了她的话点头：“你是说分居？怎么不直接提离婚呢？还是不敢说？”

桑芹背抵在墙壁上。

他将她困住低头盯着她，语气缓了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秦园我会让人重新装修，她走过的石子路她碰过的沙发全都拆掉，等装修完了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嗯？你要是想搬回去也行，看爸跟沈姨的意思。”

桑芹声音更低了些：“季陸，这又是你的补偿吗？”

季陸抵住她，

他手上的领带，轻轻捆住她的细腕便没有扣死，微微挣扎就能挣开……但是这个举动对于夫妻来说，说不出的私密亲昵。

他是存心跟她和好，但是桑芹不要。

她不要他的补偿，不想要他的人，还有跟他的这段婚姻……白筱筱穿着吊带裙子趴在母亲生前最爱的沙发上，那一幕永远刻在桑芹的心头，叫她不能再忍受。

她仍然要走。

季陸脾气不好。

他目光微冷，语气也凉了下来：“看来你是下定决心，哪怕牺牲掉乔时宴也要离开我了ᴊsɢ！那么，我们再来谈谈筹码吧！我说过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有价码，没有谈拢只是给得不够！……除去把乔时宴从里面捞出来，再助乔家东山再起，桑芹、陆太太，这够不够价码，够不够买你，够不够让你每晚躺在我身边陪我睡觉？”

桑芹颤着嘴唇，忍无可忍。

季陸捉住她细腕，不让她的耳光落下来。

他直接把她扔到柔软的床铺上，大概是太生气了，他扣着她的下巴就含住她的柔嫩的唇瓣，跟她接吻。

她不肯，他就用力捏着她的两颊，

很疼，一会儿就青了。

片刻，她的丝袜被褪下来，扔到床尾……

季陸抵着她的红唇，像是情人一样低喃：“我不会让你走的！我没有喜欢过她，我有不得已的原因！听话好不好？我们前阵子那样快活……”

桑芹黑色发丝铺在雪白床单上。

衣衫凌乱，脆弱无助。

她望着季陸声音沙沙的带了一抹低糜轻颤，“季陸你不要逼我！”

他瞳仁加深：“什么意思？”

桑芹唇瓣不住颤抖：“我们还在婚姻存续期，你也不想发生什么丑闻吧！季陸别逼我，如果你再逼我，我不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明天后天，也许是一周后，陆氏总裁被妻子背叛的新闻铺满B市所有媒体新闻，我想比起你那些花边新闻，旁人更在意你是不是被戴了绿帽，你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怎么看你？以后你还怎么出去谈生意？”

季陸不怒反笑：“谁教你的？还是无师自通？”

桑芹没回答。

她盯着他的眼，盯着他的表情，终于季陸松开了她，他相信她的话……她那样恨他，若是他把她锁在身边，她或许真能做得出来。

她会找黎睿或者是贺季棠来恶心他！

真狠！

该怎么说呢，说她青出于蓝，还是该说她现在放得开，但是不管哪样都不是季陸乐于看见的。

他起身站在床边，淡声说了句：“我让你走，但我不会离婚！桑芹，你也别把我逼急了！”

桑芹身子一松。

就像是梦一样，她安然无恙地在季陸身边离开。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双腿发软。

季陸走出卧室，走进对面的书房，合上门。他坐在沙发上从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抖出一根点上静静地吸着。

淡淡烟雾升起，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想起也是这样的傍晚，

他的父亲提着行李箱要离开家里，母亲声嘶力竭地求他不要走，但没能留住父亲。男人走得匆忙，他一心要追求青梅竹马的爱情，却忘了小儿子的处境……

雨下得很大，吞没了小孩子的哭声。

很多年过去，季陸都在想，若是那个男人知道他的小儿子面临什么，他还会不会走？

他会不会……留下来？

对面，有了动静。

他听见行李箱滑动的声音，接着是桑芹下楼的脚步声，后来他听不见声音了，于是走到落地窗，静静地看。

他看见佣人跟桑芹说话，他看着桑芹浅笑了下，还是离开了。

她提着行李箱，离开别墅，就像那天陆文礼离开一样。

天边，最后一丝暮色被收走。

季陸仍站在那里，佣人上楼叫他吃饭：“先生，可以开饭了！”

季陸低头看着指间剩下的半截烟头，轻声问：“太太回来，有吃过东西吗？”

佣人摇头：“没吃，才回来就收拾了行李。”

“我暂时不饿！你先下去吧。”

佣人离开，季陸缓缓走回卧室里，走进衣帽间。

她没有带走那些名贵的衣裳和首饰，全都在。

他的卡，她也留了下来。

床头柜上是他们结婚的婚戒，他才替她戴上不久她又摘了下来，他想，他送她的那幅《雨中海棠》她也没有要吧！

她就这样离开了。

说是分居，其实是分离，她把自己从陆家摘了出去，从他的世界里分离了出去，和离婚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不想撕破最后一层脸皮吧，她总还有哥哥有牢狱里面，指望着他去打官司。

为什么不能忍呢？

是因为嫌脏吧，在她心里他跟白筱筱有染，就像她从前说的那样——

季陸，你脏得我不能忍了！

第79章 迟了，我喜欢桑芹！非她不可！

佣人再次上楼，声音压得有些低：“先生，秦秘书过来了！”

季陸握着那枚钻戒静静地看，闻言淡道：“让她在楼下等我。”

秦秘书坐在一楼大厅。

来的时候，她听佣人说桑芹搬走跟季陸分居了，她以为自己会高兴的，但是并没有。

季陸下楼时，换了套衣服。

他神情有些憔悴，一边下楼一边问：“什么事情这么急，要到家里来说？”说完，他坐到餐桌前吃饭。

一个人吃饭，总归冷清，他胃口不怎么好。

秦秘书硬着头皮来的，斟酌了下才开口：“出事儿后白小姐一直想见见您，但是您不接她电话不去看望她，她在医院里又割手臂了，流了很多血。”

季陸正在盛汤，闻言也只是一顿。

他淡道：“她身体那样儿，还有血流么？”

这话一出，秦秘书便知道白筱筱在他心中分量，她正想问问应对，季陸低头喝汤的时候，接着说：“正好，我也有话想问问她。”

他语气轻淡，却是风雨欲来。

秦秘书大气不敢出一下。

……

晚十点，陆氏医院顶级VIP病房。

白筱筱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手背戳了针在输血，白母侍候在一旁不断地劝着，但明显劝不住白筱筱仍在低声哭泣。

门被推开，季陸走了进来。

一袭黑白经典西装，在深夜显得格外冷贵，也与白家母女格格不入。

他站在门边，侧身对秦秘书说：“带白太太出去，我想跟白小姐单独谈一下。”

白母嘴巴张了张，还是出去了。

病房门关上，里头安静得近乎让人窒息。

白筱筱细骨铃钉的手指拽紧床单，她不安地看着季陸，声音更是嗫嚅：“陆先生，那件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单纯觉得那座园子漂亮，那里有我童年的回忆。”

“那是桑芹的童年回忆。”

季陸扔了一叠照片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