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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安回道：“行，那臣妾就等着殿下给我看好戏了。”
未及多时，两人准备歇下，沈黎安看着太子熟练地在地上铺被子，突然笑出声。
周承钰回头看她，眼神莫名其妙，“笑什么？”
沈黎安看着地上铺得规整的被褥，再看了一眼站得直直的太子，开口道：“殿下铺被子的手法，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周承钰一偏头，“怎么，你不想我睡在地上？”
沈黎安连忙摆手，“那可没有。”
周承钰不再理她，只理好被子，一股脑地钻进去。
夜如泼墨，寒意从地底下渗出，周承钰睡在地上，身下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床褥。
沈黎安睡在床上，冷得缩起脚来，躲在被窝里对手心哈气。
“冷？”他起身，在地上被子中拿了一条，铺到沈黎安身上。
沈黎安从被窝探出头，“是啊，想不到霍县晚上这么冷。”
周承钰坐到床边，“越往北来越冷，这里比京城冷许多，我差人送几份炭火过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敲门声。
周承钰望过去，“谁？”
“殿下，奴婢是青岚，陈太爷差奴婢送了框银炭来。”
“送进来。”
炭盆一进屋，沈黎安立刻掀开被子，跑到炭盆旁边烤火。
青岚抬眼，“殿下娘娘，奴婢告退。”
门合上，沈黎安穿着里衣坐在炭盆边，双手翻着面地取暖，太子又躺回被褥中。
沈黎安扭头问：“你不来暖和一下吗？这天多冷啊。”
“不用。”
“好吧，反正你皮糙肉厚，想来也不会很冷。”
过了小会，等身子暖了许多，沈黎安起身往床边走去，经过太子身边却停下了脚步。
她蹲下身来瞧着周承钰，接着伸出手在他脸上扇了扇风，想试探他有没有睡着。
“干嘛？”周承钰闭着眼开口，把沈黎安吓了一跳，一下跌坐在地上。
“你吓死我了。”沈黎安拍拍胸口，突然站起身来，“这地上这么冰屁股？”
烛火下，她低头看着周承钰，有些不好意思道：“地上这么冷，要不你睡床上我睡地上？毕竟客栈是我睡床上，这次也让你睡一回。”
周承钰的睫毛颤抖，“不用。”
“你别和我客气，搞得我不好意思。”
“本王说了不用，你早点休息，天不亮就要起床施粥，到时候可别抱怨。”
“行吧。”沈黎安走到床边，抱下了刚刚太子搭在床上的被子，“那这被子还是你盖吧，我已经没那么冷了。”
周承钰闭着眼睛没说话，却伸手掖了掖沈黎安披过来的被子。
沈黎安偷笑，就这还嘴硬说不用？明明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床头烛台吹灭，炭盆里的火，在夜里发出星星点点的亮光。
鸡鸣第一声时，沈黎安听见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恍惚间睁开眼，发现太子已经整好衣衫戴好发冠。
周承钰站在床前，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洗脸水迹。
“该起了。”
沈黎安睁大眼睛，“什么？我才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啊！”
“是，所以昨晚让你早些休息，你偏不听。”
沈黎安望向窗子，“这天还没亮，起这么早干嘛，城里的百姓还在睡着呢。”
“是，可我们要比城里的人都早才行，要准备东西，还要规划路线以防人哄抢，现在县令在门口等着，就等我们动身了。”
“你不早说！”
一群人熙熙攘攘到霍县的城门楼下，开始支棚子。
太子站在城楼脚下，背对着棚子看着身边的陈县令，“你可知此行本王来是为了什么？”
“微臣斗胆猜测，可是为着那邵棋一事？”
太子笑笑不说话，陈县令在一旁接着开口，“那都是诬告，殿下。”
“诬告不诬告另说，这事已经闹到御史司去了，本王赐夏荫于你，就是希望你有些眼色，替本王料理了这些杂事，你倒好，居然派人去追杀邵棋，好大的胆子！”
“微臣惶恐！”陈县令哆嗦着跪在地上，“冤枉啊殿下！就是给臣千个万个胆子，微臣也不敢啊！”
“不是你还能是谁做的？”
一阵僵持下，沈黎安在背后悠悠开口，“或许是别人也未可知呢？”
太子回头，“哦？”
沈黎安走近，“陈县令，你贪图这点银两算什么，还弄出这些幺蛾子出来，你现下把这事处理好，本宫和殿下赏你的东西，可比你扣下的那一星半点强多了。”
“良禽择木而栖，夏荫是本宫身边贴身的奴婢，现下给了你，希望你能明白殿下的用意，你是求财，殿下想博一个美名，此次赈灾是殿下一手负责，在你这里出了纰漏，那不是打殿下的脸吗？”
那陈县令刚开始还想辩驳，渐渐却没了话语。
沈黎安叹了口气，“这朝野上下，哪有人没有点自己的小心思的，你从中赚取点辛苦费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些事情偷摸着也就算了，可你错就错在把这事弄大了，让殿下在陛下那边下不了台。”
“微臣，微臣……”陈县令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殿下还是很中意你的，希望现下你能好好配合殿下，把民心安抚好，另外把衙门里剩下的所有余粮，倾其所有的拿出来。”
“是，是。”陈太爷仓皇叩头。
“陈县令这番，做得好呢那是重重有赏。”沈黎安话语一停，“可若……做不好，那也是要数罪并罚的。”
陈县令连连叩首，“臣必当尽心尽力，不敢懈怠。”
“嗯，那就下去吧。”
陈县令起身退下，太子走到沈黎安的身边，竟不自主地笑了一声。
沈黎安翘首望他，“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太子的眼睛闪出惊艳，“你说得很对，倒让本王觉得这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
沈黎安故作骄傲，手揣在胸口，“那只是殿下和臣妾不熟悉罢了，既然不熟，又怎知臣妾会说出什么样子的话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