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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愣着抬起自己的手。

这算什么？阴魂不散吗？

卢风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王爷，边疆传来捷报，江家军连胜，只待最后一战夺回云鹫城就可班师回朝！”

闻言，谢清词倏然回神。

最后一战已经结束，云鹫城到楚国都城就算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得半月才能抵达。

看来，顾熙盛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谢清词看着那张几乎刻进她骨血的冷峻脸庞，心中满是苦涩酸楚，嘴边却泛出自嘲笑意。

“顾熙盛，你若知晓我死了，一定会很开心。”

毕竟，是因为她的存在，顾熙盛才娶不了秦子依。

三年前，她的哥哥，楚国战神江靖用赫赫战功和一双残废的腿向皇上求来了她和顾熙盛的婚约。

皇上赐婚，就算贵为王爷亦无法拒绝，为此，顾熙盛恨透了她。

想到哥哥江靖，谢清词便急匆匆往院外走去。

只是刚走出院落，一道白光闪过，谢清词竟再次回到顾熙盛身边！

不死心的尝试多次后，谢清词终于发现，她没办法离开顾熙盛身边三丈之内。

站在顾熙盛三步之外，谢清词苦笑出声：“顾熙盛，活着你逃不过我，死了也是如此，也算委屈你了……”

那边，卢风又道：“王妃上镇国寺为江家军祈福已经三月未归，王爷您真不去接她么？”

谢清词闻言一怔。

三月前楚羌两国再次开战，楚国节节败退，唯有与羌国世代作战的江家军能克敌。

江靖不良于行，谢清词代兄出征却因永安王妃的身份不便大张旗鼓，便假称去镇国寺祈福。

故此除了皇上和兄长，无人知她已随军出征，包括她的丈夫顾熙盛。

此刻，她清晰地看到顾熙盛眼中寒意凌然：“她要是诚心祈福，不若一世长伴青灯佛前，少来我面前碍眼。”

谢清词黑白分明的眼中先是出现一丝茫然，随即漾起一个悲凉的笑：“你放心，再也不会碍眼了。”

卢风低头掩去对王妃的怜悯，轻声回道：“按照您的吩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目。”

顾熙盛一甩衣袍往外走去。

谢清词跟在他身后，推开院门那一刻，她完全愣在原地。

只见各种各种珍稀的珠宝奇珍随眼可见地摆了满地，阵仗惊人！

而顾熙盛的话更是如雷般劈在她心上：“本王明日就亲自去秦家下聘，我要以正妃之礼，迎娶子依！”

第2章

谢清词心头疼痛难忍。

顾熙盛，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吗？

她看着查看聘礼的男人，蓦地想起当初顾熙盛迎娶自己时，甚至都没有到江家迎亲……

谢清词唇边溢出一个苦涩又嘲讽的笑。

翌日，盛京城内最繁华的朱雀街。

顾熙盛领了人马浩浩汤汤前往秦家下聘，走到半路却被一眉眼英气的女子拦住。

——正是谢清词的手帕交兵部尚书家的千金夏英。

夏英面容冰冷，声瑛十分愤怒：“顾熙盛，你不能这样对阿瑛？”

顾熙盛冷眼睨她，不耐道：“谢清词让你来的？身在佛门净地还一心二用关注着我，本王真是好生荣幸。”

夏英沉默一会，反驳道：“清词一心祈福闭门不见我，还不知晓此事。”

“不知晓？”顾熙盛冷笑，“谢清词这么会演，不入梨园戏台真是可惜。”

夏英霎时白了脸：“你怎么可将阿瑛和伶人作比？”

身后，一抹无人可见的幽魂叹息一声。

她只怕自己在顾熙盛心里甚至比不上伶人。

夏英仍不甘心好友遭受这样的屈辱，咬唇道：“江家为我朝鞠躬尽瘁，世代忠魂，你这样对阿瑛……”

话未说完，顾熙盛冷冷打断：“可笑，真正的忠魂应该刻在碑上，谢清词要拿江家在我面前做大旗，就等她的名字也刻在碑上再说吧！”

谢清词望着顾熙盛冷漠而讥诮的神情，巨大的不可言说的悲哀萦绕全身。

夏英亦不可置信的看向顾熙盛。

顾熙盛不想再理会夏英，一拉缰绳欲走。

夏英咬牙挡在马前：“不行！你若今日敢去秦家下聘，我便到皇上面前告上一状，看你待如何？！”

夏英父亲亦是朝中重臣，又是家中掌上明珠一般的存在，自是有几分气性。

一旁看着的谢清词心中一暖，低喃道：“英英。”

顾熙盛眼眸黑沉地盯着夏英，却是勾唇笑了。

“你只管去。”

话落，他倏地一扬马鞭抽在马身上！

骏马一扬马蹄就朝前冲去，竟是毫不商忌夏英，就要从她身上撞过去！

“英英！”谢清词顿时亡魂大冒。

千钧一发之际，夏英被侍卫扯到一旁。

带着聘礼的车队一路从她身边驶过。

跟在顾熙盛身后的卢风忧心忡忡道：“王爷，真要闹到如此地步？”

顾熙盛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许久，他寒声道：“你将聘礼送去，我去趟镇国寺。”

卢风惊喜出声：“王爷，您要去迎王妃……”

顾熙盛蹙眉打断他：“本王去拜佛散散晦气，大好的日子，我不想再听见有关谢清词的任何事！”

镇国寺。

顾熙盛抬步迈入大殿。

而谢清词却站在殿门口，阳光穿透她的身体，没在地上留下任何影子。

她听着阵阵庄严梵瑛，静静看着端坐莲台的佛像，神情茫然。

佛祖，人死后不该一了百了么？为何让我这一缕孤魂留在这世上？

待上完香，顾熙盛不知为何却没有离开。

本在一旁闭眼打坐的住持，缓缓睁眼问道：“王爷，可是在等什么人？”

谢清词也回神看过去，心口莫名揪紧。

顾熙盛愣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弧度。

笑话！

他沉声道：“请住持转告谢清词，十五日后记得准时来参加我的婚礼！”

那一丝悸动瞬间消散，谢清词只觉浑身越发寒冷起来。

顾熙盛说完话便要走，但转身的瞬间，眼眸却猛然定住！

只见门口，谢清词竟穿着戎装站在那里？

第3章

顾熙盛再一晃眼，那位置却是空空荡荡。

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佛像，旋即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两人擦肩而过那一瞬，谢清词却瞥见住持那双澄澈通达的眼眸看向了自己。

她一怔，就见面容慈悲的住持双手合十，轻轻叹息道：“尘归尘，土归土，施主莫再牵挂，早登极乐。”

谢清词心口猛然一颤，就要上前：“大师，您看得见我？”

但不等住持回答，谢清词眼前白光一闪，再次回到顾熙盛身边。

住持定定看着一人一魂离去的方向，低声念佛。

“阿弥陀佛，皆是痴人！”

第二日，顾熙盛才亲自去了秦府。

秦子依人如其名，一声清新淡雅的素绿衣衫。

谢清词就看着她露出自己从来做不到的神情，委委屈屈道：“王爷，为何昨日你没有亲自前来？”

顾熙盛温声安抚：“临时有急事，待半月后我们成了亲我日日陪着你。”

秦子依又展颜一笑：“南山的桃花开了，你陪我去看吧！”

两人挨得很近，亲密姿态是谢清词永远无法靠近的距离。

不，曾靠近过一次。

——她跟顾熙盛成婚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