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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届时娘子你母凭子贵，王爷定休了她。”

　　卓安可闻言浑身发麻，心犹如放在火上炙烤、烹煮。

　　门外，闻宴祁的侍卫恭敬声响起：“槐娘子，王爷已特意找来赵御医为您诊脉，请跟我移步。”

　　伴随关门声响，又是一记重锤砸下。

　　卓安可这才摊开手心，指尖嵌入血肉内，已是鲜红一片。

　　她感受到眼角一片温润滑落，最终沉沉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马车上，她枕在闻宴祁的双腿上。

　　察觉她动作，闻宴祁立马挪了挪身子，将她扶了起来。

　　“茹玉，你昏死了过去，差点吓死本王。”

　　卓安可明显感觉到扶着自己肩膀那只手在微微发颤。

　　闻宴祁眼眸中尽是坦荡的深情，一如往昔，全然没有一丝不安。

　　偏是这样的他，骨子里都散发着真诚的他。

　　却欺骗了她。

　　卓安可难过得身子忍不住地抖，长睫微颤，又是一行清泪。

　　闻宴祁从怀里拿出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卓安可脸上的泪：“茹玉，放弃吧，我舍不得你受一丝苦，你痛，我只会比你更痛。”

　　卓安可没接话。

　　她的视线停留在闻宴祁手中，赫然绣着梅花图案的帕子上。

　　王府的帕子历来由皇宫统一绣制，就从未见过这种绣纹样式。

　　闻宴祁注意到了卓安可的目光，不着痕迹将那帕子收入怀中，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想来是上次在清风楼吃酒，随手拿混了。”

　　“该是江封那小子的小娘子给他绣的，改日给他送去。”

　　话落，闻宴祁又挪动着身子与卓安可凑近了些。

　　他说谎了。

　　卓安可苍白的脸上已没了一丝血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暗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江封一年两次的生辰，还是这些日子以来闻宴祁频繁参加雅集诗会？

　　可终究，她选择了蒙蔽自己的心。

　　他允诺她，倾心相付，一生只爱她一人。

　　她是真的信了。

　　马车停在北康王府前。

　　闻宴祁小心翼翼将她抱下马车，小心安置在床上，贴心地为她掖好了被子。

　　他说：“我去书房料理些琐事，速去速回，马上就来陪你。”

　　柳清迟点了点头，目送他着急的身影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急着去见谁呢？槐娘子吗？

　　她躺在塌上，满身筋疲力竭，

　　骤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早和你说过，你们跨不过时代的鸿沟。】

　　久别的声音，让卓安可猛然挣开眼睛。

　　“青宝，是你吗？”

　　【是我。】

　　柳不是胎穿，来的这里的时候原主不过十二岁的年纪。

　　可快穿者怎能斗得过自幼长在深宫大院里的女子。

　　若不是系统青宝，她早已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中死了上千回。

　　可她为了留下，却放狠话伤害了它，逼走了它。

　　柳清迟嘴唇微颤，漫上心头的愧疚让她将垂下了泪眼：“对不起，青宝。”

　　青宝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离开这个世界？】

　　离开？

　　卓安可迟疑了。

第3章

　　她要离开闻宴祁吗？

　　十二岁初遇闻宴祁，十三岁便嫁与他，如今又过了八年。

　　这十年光景却好似过了一个世纪。

　　皇后曾嫌弃她是庶女出身，担不上王妃之位。

　　闻宴祁便征战一年，以累累战功向皇上请旨。

　　三媒六聘，十里红妆，他给了自己一个京都中最盛大的婚礼。

　　婚后，卓安可肚子里久久不见动静。

　　各大世家虎视眈眈要将女儿嫁入王府。

　　是闻宴祁力排众议，甚至公然抗旨。

　　“臣弟身有隐疾，恐辱没了这些女子。”

　　事后他说：“我总不能让他们平白给你安上一个善妒的名声不是？”

　　之后京中妇人屡屡编排于她，使她参加宴席受尽屈辱。

　　闻宴祁更是自降王爷身份，给为首者喂下烫茶，口舌生泡。

　　事后北康王亦被上告天听，仗责二十。

　　他拖着糜烂的双腿却挺直脊背：“我的妻，自由我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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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起过往种种，卓安可又望向屏风上闻宴祁亲手绘下的荷花。

　　只因她一句：“荷花最是清贵。”

　　他便将碗碟、瓷器，凡是府中的物价，都绘上了荷花。

　　卓安可默了一瞬，沉沉开口：“青宝，让我再想想。”

　　青宝只说了句：【好。】

　　便又进入了休眠的状态。

　　卓安可坐起身来，轻声唤了一句：“小英，给我更衣，我要去找王爷。”

　　小英有些担忧：“王妃娘娘，您身子虚弱——”

　　话音未落，便被卓安可坚决打断：“快去。”

　　小英嘴里嗔怪着，还是为她拿起一件大氅披在身上。

　　卓安可缓步行在院落中，穿过西苑的偏房时冷寒袭来，她将身上的大氅紧了些。

　　刚要往前走，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迎面是孕肚稍显的女子，她俯下身去行礼：“王妃娘娘万安。”

　　卓安可身子一僵，这声音是——

　　今日在医馆外那槐娘子的声音！

　　卓安可将步子凝滞在空中，视线停留在槐娘子的脸上。

　　那是一张温婉俏丽的脸，还未等卓安可开口，槐娘子就站起身来挺着孕肚。

　　语气中满是得意：“奴如今有了身孕，久站不得，娘娘不会怪罪吧？”

　　卓安可只觉犹如晴天霹雳，闻宴祁竟将她养在了王府。

　　身为王妃的她居然毫不知情。

　　卓安可一时语噎，扶住小英的手颤了颤。

　　小英马上会了意，冷冷开口：“王府的奴婢皆要登名造册，我怎从未见过你。再说了，奴婢不可与人私通，你又如何有了身孕，按规矩，你可是要落了红，赶出府去的。”

　　“是王爷特允的。”槐娘子顿了顿，话音一转，“难道王妃生不出孩子，便要将奴婢的孩子杀死吗？”

　　卓安可怎会不知槐娘子话里话外的挑衅。

　　半晌，她才轻声开口：“娘子看着温婉，嘴里可要为未出生的孩子积些德。”

　　她加快脚步，着急地想要见到闻宴祁，想问他究竟要作何！

　　然而还未行至书房门口，便在厨房门口撞见了他。

　　他亲自端着一盅还在冒热气的鸡汤，小心翼翼跟捧着珍宝似的，随从要帮他端，他却说：“本王亲手熬的鸡汤，本王要亲自端给王妃。”

　　紧张的模样，关心的话语，瞬时化了卓安可心头坚冰。

　　卓安可疾走两步，来到闻宴祁跟前：“王爷……”

　　闻宴祁闻言又惊又喜，接着便是温柔的责怪。

　　“这么冷的天，你身子还这么虚，跑出来做什么？”

　　他端着鸡汤，想抱她却腾不出手，只温柔凝着她，眼里满是掩不住的爱意。

　　卓安可伸出手覆在他冰冷的手上：“王爷，你说去书房，实则是为我炖鸡汤？”

　　闻宴祁点了点头：“你今日受了苦，该好些补补，我亲手煮的，守着炉子文火慢炖出来的。”

　　闻宴祁把鸡汤往柳清迟鼻下凑：“你闻闻，香吗？”

　　柳清迟噙着感动的泪花，细细地嗅着。

　　她怔望着认真等她夸奖的闻宴祁，唤了声青宝。

　　【我在。】

　　“我想看看闻宴祁现在对我的爱意值。”

　　【好。】

　　话落抬眸，闻宴祁的头顶上出现两个数值。

　　爱意值的纯度一百，浓度一百，跟以前一样。

　　卓安可瞬间松了口气，忽而觉得身为王爷要个子嗣并不为过。

　　恰在此时，他的头顶又出现两个橙色的数值。

　　卓安可怔了片刻，问青宝：“那个橙色的是什么？”

　　【闻宴祁对槐娘子的爱意值。】

第4章

　　卓安可怔了一瞬，眼底满是晦涩。

　　青宝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与他认识十年，那女人才不过一年。】

　　闻宴祁还在等她回答。

　　卓安可下意识攥紧了手心，嘴唇微颤：“香，王爷做的汤自然是香的。”

　　“那你得多喝两口才好，”闻宴祁看着卓安可微颤的身体，心疼道：“茹玉，回房吧。”

　　回了寝殿后，闻宴祁一口一口将汤吹凉，再一口一口送入她口中。

　　明明很是鲜甜，她却只觉反胃，只能将那汤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喉间立马发烫，翻涌着一股酸涩。

　　喝完后，闻宴祁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支珍珠步摇。

　　接着，他又将那步摇小心地戴在了卓安可的发髻上：“那日去市集上看到这支步摇觉得甚是好看，想着茹玉你定会喜欢。”

　　光是端倪还不够，他还特意站起来，满脸欣喜地绕着卓安可瞧了一圈：“好看，我的王妃跟这簪子一样好看。”

　　卓安可强咽下心中苦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惨笑：“王爷费心了。”

　　这一晚，闻宴祁一如往常轻声哼着歌谣哄她入睡。

　　卓安可微闭双眸，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可她的心却翻江倒海。

　　大抵两刻钟后，闻宴祁轻声唤她名字：“茹玉，你睡着了吗？”

　　卓安可没应他，装作安然入了睡。

　　闻宴祁轻轻抽走任由她枕着的胳膊，轻手轻脚拿的起外袍走了出去。

　　他此刻是去哪呢？去找槐娘子吗？

　　卓安可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屋外离开的影子，心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