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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随着风渐渐覆盖京城，又如巨石压在楚若晴心头。
她死死抑住心底翻涌的悲戚：“若我死在战场，你是不是也安心了？”
林母神色掠过一丝不耐，避而不谈：“你亲口说虎父无犬女，既已是将门之后，难道不该冲锋在前？”
话毕，她也不再多言，留下一句“你自己斟酌”便离去。
擦肩而过时，曾经让楚若晴安心的茉莉香是那么的刺鼻，那么让她痛心……
半晌，楚若晴转身跑出沁春院。
林母早已不见身影。
天空飘起细雨，街上行人四散避雨。
楚若晴捂着震痛的胸口，踉跄瘫坐在客栈旁的台阶上。
她攥着衣襟，混乱的思绪不断撕扯着脑袋。
忽然，一只抓着半个馒头的小手出现在眼前。
楚若晴怔愣抬头。
一个衣衫褴褛、约莫六七岁的女童看着她：“大姐姐，你也饿了吗？这个给你吃。”
凝着那脏兮兮的馒头，楚若晴一时忘了痛楚。jsg
她抬手擦去女童脸上的灰：“快下雨了，你爹娘呢？”
女童没说话，头跟着眼帘垂了下去。
一旁揽客的小二接过话：“这孩子是跟着她娘从建州逃难来的，不过那妇人前些日子病死了。”
女童仰起头，漾出个纯真的笑容：“没事的，娘说等坏人被赶走，爹就会来接我回家。”6
楚若晴心底狠狠一抽，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会的，你一定能回家……”
说话间，她望向皇宫的目光逐渐清明。
傍晚时分。
楚世卿从军务处回府时，就见多日不见的楚若晴坐在摆满饭菜的桌前，不觉一愣。
“不是病了？怎么不去歇息。”他蹙起眉。
楚若晴站起身：“我想着哥哥很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所以做了几个菜。”
楚世卿本想推脱，可对上她的目光，又鬼使神差地坐了过去。
沉寂中，只有碗筷的碰撞声。
烛火明亮，楚世卿却怎么也看不清楚若晴的眼神。
他唤了声“若晴”，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楚若晴摩挲着筷子：“今日我进宫见了太后，太后说与我相谈甚欢，想留我在宫中住些日子。”
闻言，楚世卿动作一滞：“也好，你大婚在即，在宫里还能学点规矩。”
楚若晴看着他冷峻的眉眼，眸中掠过丝痛色。
直至用完晚膳，两人也没能再说上一句话。
各自回房时，楚若晴才得了楚世卿一句“进宫后莫要胡闹”。
沁春院。
楚若晴抚摸着她第一次上战场时，楚父送给她的盔甲。
冰冷的触感渗进心底，化作寸寸牵念。
楚若晴深吸口气，看向一旁红着眼的紫兰：“我跟总管说了，等我出征后，你就可以出府不用做丫鬟了。”
话音刚落，紫兰便跪下：“奴婢无父无母，若非小姐施恩，奴婢早就死在街头，小姐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说着，她磕了个头：“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楚若晴看着紫兰眼中磐石般的倔强，终是无奈叹了口气：“傻啊……”
夜阑。
晚风晃动着树叶，房门被轻轻推开。
楚若晴走到床畔缓缓坐下，借着月光凝着正熟睡的楚世卿。
她伸手欲触摸楚世卿的脸，指尖却定在他眉眼上空。
“我一直在想，若我不是你妹妹，是不是就能堂堂正正的倾慕你，能无所顾忌的叫你‘世卿’……”
楚若晴极轻的声音像是带着毕生悲凉。
她竭力忍着那因不舍而起的痛和泪：“每次征战你都在前方护着我，这一次，换妹妹护你吧。”
楚若晴收回眷恋目光，悄悄转身离开。
罢了，只要楚世卿一生安康，她还有何放不下。
单薄的身影渐渐远去，楚世卿不知梦见什么，微张的薄唇溢出一声沙哑的呼唤。
“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