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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语眠拍了拍他的手，在心里回答：“我们都没有怪你。”

世界上那么多身不由己，一环扣一环。

没人总是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江语眠陪着程钦慕跪着，一直到夜幕降临，两人才起身离开。

晚上，江语眠洗完澡，睡在程家以前为她准备的房间里，脑子里不断闪过那些和程钦慕的过往。ʟʋʐɦօʊ

每一幕都穿插着程父的身影。

他总是慈爱的看着自己，包容她维护她。

想着，江语眠就红了眼。

她睡不着，干脆起身想出门透透气。

结果打开房门，就看见程钦慕坐在客厅里，桌上摆着酒瓶，大部分都已经空了，只剩少数还满着。

程钦慕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江语眠走近，在他身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辛辣入喉的那瞬，江语眠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燃了起来。

她很少喝酒，喝酒会耽误救援工作。

“我终于明白当时你是什么感觉了，执行秘密任务两年，回来了却无法再回到一线……”

程钦慕说着，脸上满是苦涩，“我挺迷茫的，如果不能回到中心，我以后能做些什么？”

江语眠没回答，又喝了一口。

心底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苦辣咸涩。

程钦慕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其实我受伤之前，我爸的身体就不好了。”

“可是ʐɦօʊ他瞒着我，一直到前些天……”

他的声音哽咽，泪水瞬间眼角滑落，“如果我早点知道……一切会不会不同？是不是他就不会离开我？”

江语眠起身坐到程钦慕身边，握住他的手。

程钦慕顺势靠在江语眠的肩上，低声哀求：“我只剩下你了，别离开我……”

第38章

程钦慕鲜少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他从来都是坚强的，好像天塌下来都不会眨眼。

江语眠忍不住悲伤，也忍不住心生怜悯。

可是，谁又能陪伴谁一辈子呢？

江语眠沉默着，又喝了一杯。

程钦慕没有听见回答，心一点点沉进黑夜中，再也看不见任何光明。

两人各有各的忧愁，喝的烂醉。

第二天。

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沙发上。

程钦慕感觉到刺目，率先睁开眼。

江语眠靠在沙发上，碎发从额尖垂下落在下颚。

阳光撒在她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

程钦慕眼里又涌上涩意。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江语眠了，好像从江语眠醒过来开始。

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远，连同桌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过，更别提早上醒来，就能看见她。

程钦慕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慢慢凑近江语眠的脸。

眼看就要碰到，他却看见了江语眠脖颈处露出来的一小节伤疤。

这伤疤瞬间将程钦慕的思绪拉回到那一场洪水灾害。

是他没有保护好江语眠，才会让她满身伤痕。

沉思一瞬后，程钦慕失落的收回手。

……

江语眠醒过来时，太阳穴一阵刺痛。

她抬起沉重的手按了按，看向墙上的挂钟，挂钟的指针指向12，已经中午。

这时，程钦慕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醒了？”

江语眠点头。

程钦慕将碗放到桌上：“去洗漱吧，我煮了面。”

十分钟后。

江语眠在餐桌前坐下，看着面没有动筷。

程钦慕解释：“是素面，没有肉，也没有放肉煮汤。”

江语眠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夹面，放进嘴里。

其实她现在已经能够吃荤了。

只是程钦慕既然这样做了，她也没有多说。

简单的调料味在舌尖弥漫，她的心里确是说不清的复杂。

曾有无数次，她幻想能够和程钦慕这样简单的生活。

不用多好，就有碗素面，一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家，她就知足了。

但事实是，她卧底回来两年，程钦慕才记住她的喜好……

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时光，他们好像在一直错过。

她爱程钦慕时，程钦慕不爱她。

程钦慕爱她时，她已经在试着走近陆京燃……

兜兜转转，谁也没有得偿所愿。

江语眠按下心里的情绪，放下筷子。

程钦慕诧异的看着她：“吃饱了？你才只吃了几口，是不好吃吗？”

江语眠缓慢的摇头，抬起指尖在桌上敲打：“你打算接下来做什么？”

程钦慕的食欲也不好，但还是强逼着自己把面吃完，才回答她的问题。

“我打算去经商。”

江语眠眼里闪过错愕。

程钦慕的性格正直不阿，经商真的会适合他吗？

她继续敲击桌面：“或许你愿意到学校来帮我吗？”

程钦慕微愣，沉思了一会才说：“不了，你找到了你的热爱，我也会重新找到我该走的路。”

听到这儿，江语眠明白他是已经有了打算，就不再继续劝说。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程钦慕静静的看着江语眠，似是又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这时，江语眠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起身，准备去接，手腕却被程钦慕牵住。

下一秒，程钦慕沙哑的声音响起：“别接，就陪我一天，好吗？”

第39章

江语眠站在原地，到底还是没接那通电话。

她可以陪程钦慕一天，但也仅仅只能陪一天。

最多明天下午，她就该回普洱，忙碌学校的事情。

但也就这短短一天，也让程钦慕觉得珍贵。

他起身刷了碗筷，和江语眠去了以前的高中。

此时正值暑假，学校没什么学生，只有以前守门的大爷坐在保卫室里看电视。

两人走进去，熟悉的一切铺面而来。

道路旁高大伟岸的樟树，楼梯上斑驳的阴影，青草遍布的操场，高大的教学楼……

他们慢慢往前走，像是穿越时间回到了过去。

程钦慕忽然开口：“你还记得之前，每到周五的时候，咱们就会和江时蔚翻过那边的矮墙逃学……”

江语眠当然记得。

上高中时，到了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学校总会安排搞卫生。

她和程钦慕、江时蔚搞完卫生后，总会从那边的ʄɛɨ矮墙翻出去。

再到街角的烤肠店，买上一串淀粉肠，刷上辣子，然后坐到河边，一边吹风一边畅想未来。

提到这些，程钦慕的神色柔和不少。

“有次，咱们让江时蔚先翻过去，你正要过墙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被老师抓住，后来他被罚了一周的值日。”

江语眠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那段时光是他们最好，最快乐的时候。

最好的年纪，最重要的人就在身旁，对未来怀满了期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气，过一天算一天。

程钦慕脸上满是怀念：“如果可以，真的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在过去。”

“我们和江时蔚说过，永远都会在一起，甚至不惜放弃了其他的可能，一起报考搜救中心……”

可后来。

江语眠去执行秘密任务，江时蔚牺牲，只剩下程钦慕还在。

他们再也无法重聚。

江语眠眼眶微湿，心里涌上来的涩意快要将她淹没。

程钦慕的声音也带了些哽咽：“其实我不怕自己会牺牲，可每次想到弄丢了你们，心里就像是有刀在割……”

微风吹来，树叶飘飘落下。

江语眠拍了拍程钦慕的肩膀，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

要说些什么呢？

说以前一起走过就足够幸运？

其实不是，恰恰是以前互相陪伴过，才会显的后来一个人独行更加孤寂。

如果每日每夜都要在怀念中渡过，那才是更深的痛苦。

程钦慕咽下喉间的艰涩：“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偏过头看着江语眠，露出一个苦涩到极致的笑：“其实有时候想一想，陆京燃还是不错的。”

江语眠愣住，一时之间不明白程钦慕是什么意思。

程钦慕自顾自的说：“陆京燃腰缠万贯，人长的也算可以，家庭结构简单，对人也还算……不错。”

江语眠定定的看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程钦慕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我准备离开这里。”

江语眠彻底僵住。

程钦慕抿唇：“我已经做了决定，明天中午的飞机。”

江语眠的心顿时空了一块，像被人生生挖走。

她张唇，却无法说出挽留的话。

程钦慕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忍着心口的疼，强撑着说：“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

“我不会再强求你爱我，只是希望你……”

“看在年少的情谊上，别和我断了联系。”

第40章

江语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分别。

沉重的悲伤压在心上，让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她应下程钦慕，又随便逛了逛，返回程家。

两人都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