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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

岑月如坠冰窖！

“不会的！你再试试吧！求求你了！”

岑月不可置信，哭着喊着祈求对方。

然而缴费台的员工试了一次又一次，最终还是遗憾告知：“抱歉，真的用不了！”

不给岑月再多争取的机会，那头从急救室刚来的护士着急喊——

“谁是岑苒苒的家属！快来急救室！患者要不行了！”

于是岑月顾不得许多，迈步赶往急救室。

到达门口时，主治医生站在外面，沉重道：“进去看你妹妹最后一眼吧。”

怎么会……

岑月身形不稳，差点瘫软在地，但想到还在里面等着自己的妹妹，她撑着墙勉强站稳，一步一步踉跄着走进去。

前段时间还能对她发火的岑苒苒，此刻虚弱躺在手术台上，已看不出丝毫活气。

见到岑月，岑苒苒艰难向她伸出手：“姐……”

“苒苒！”岑月飞快跑过去，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岑苒苒带着的呼吸机已经气息微弱，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出。

时隔五年，她重新喊了一句：“姐姐。”

只一个称呼，就让岑月心如刀割：“姐姐在！我在！”

“对不起，姐……”岑苒苒声音微弱，说一句话要大喘气好久才能继续下一句，“我……我不该跟你发脾气，我只是不想看你被糟蹋，姐姐别生我气……”

“不是的，都怪我，怪我没能筹到手术费，是我没用！”岑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我一定能重新救你的！你别丢下我！”

岑苒苒却摇了摇头，她死死握着岑月的手：“别……别去找周渝北！别去求他！”1

岑苒苒眼圈发红，呼吸变得急促，赤红着双眼嘱咐：“姐，我死后你去一趟我们的……秘密基地。”

岑月含泪愣了下。

秘密基地是岑家老宅的阁楼，是她们姐妹俩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

“我在里面放了一张银行卡……那是我这几年攒着给爸妈买墓地的钱……”

岑苒苒说着，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呛了好几口，压下惊慌的岑月，坚持着说完：“还有、还有爸妈和周家当年的真相！姐，你……你一定要为岑家洗刷冤屈！然后……好好活下去！”

话音落下，岑苒苒的手啪嗒垂下去。

心电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只剩下一条毫无起伏的直线……

岑月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去。

岑苒苒的脸上还有泪痕，呼吸气罩里却没有了一丝气息。

视线瞬间模糊，岑月再也压不住情绪，彻底失控崩溃大哭——

“苒苒！！”

医生在她撕心裂肺的喊声中走进来，确认完岑苒苒的状态后，将白布从头盖上，沉重宣布：“患者岑苒苒抢救失败，死亡时间11月16日20点34分。”

岑月不知道是怎么被医生搀扶出手术室，也不知道是怎么陪着手术车进了太平间。

直到有护士再一次向她递来纸笔：“家属节哀，麻烦请签一下字。”

岑月应声低头看去。

最上方赫然几个大字映入她眼帘——

死亡通知书。

泪水再一次喷涌而出，岑月死死攥着那张纸顺着墙壁瘫坐在地。

在护士又一次的催促下。

她忍痛拿起笔，最终还是在家属栏签下名字。

至此。

岑月在这世上仅剩的至亲，也没了。

……

后事手续复杂，购买墓地都需要钱。

岑月强撑着身子，只能先回到妹妹遗言交代的秘密基地。

岑家老宅早已不复当年模样，整栋房屋被烧得漆黑。

岑月忍下心头酸楚，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阁楼。

在角落里放置着一个干净的铁皮盒子，应该就是苒苒所说用来存东西的铁盒。

她走过去拿起，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录音机和一张银行卡。

看见银行卡时，想起苒苒临终前的嘱托，岑月再次不免鼻头一酸。

收好银行卡，她拿起录音笔打开，一串“滋啦”声后，里面传来强烈的争执。

岑月听着，眼神一点点凝住，随即涌现出巨大的震惊！

紧接而来的是心口升起的巨大荒唐和可笑。

她瘫靠在废墟上，眼里流着泪，却笑得格外大声！

因为周渝北口中所谓的仇恨，她锒铛入狱，公司破产，父母惨死，妹妹病亡！

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无妄之灾！

第9章

岑月在老宅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许久之后，才擦感眼泪，整理好所有东西，操着麻木的双腿起身离开。

海城墓园。

岑月给父母和妹妹选了相邻的墓位，墓碑上家人的笑脸依旧，神态中还是她记忆中幸福的模样。

天空飘下细雨，她恍然未觉。

“爸，妈，你们怪我吗？”岑月伸手轻轻在父母的照片拂过，字字哽涩，“该怪我的，如果当年我不主动招惹周渝北，不给他有下手的机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对不起，是我识人不清，都是我害的……”

岑月早已经哭肿的双眼又一次流下泪水，她狼狈擦去，目光又落在妹妹的遗照上。

“是我太没用了，连一百万都凑不齐，才让苒苒落到如此地步。”

“可我这个不孝的女儿，无能的姐姐还是想求求你们……想求你们等等我，很快我就去找你们团聚！”

“你们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别不要我！”

说到最后，岑月已经哭得不成人样。

之后的时间，她无声地依靠在妈妈的墓碑前。

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妈妈温暖熟悉的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边落下一片阴影。

周渝北将手中的黑色大伞往她头上遮去：“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这大概是男人至今对她说话时最柔和的语气了。

听在岑月耳里，却尖锐刺耳。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依旧居高临下俯视她的男人，冷然轻扯嘴角：“你现在满意了吗？”

难得的好心关切被她摆了冷脸。

不识好歹！

周渝北眉眼当即冷下来：“如果不是我大发慈悲给你支票，你恐怕连见你妹妹最后一面都没有机会！”

他还有脸提支票！0

岑月惨然一笑：“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给我张不能兑现的空头支票！”

周渝北眉头紧紧拧起，“什么？”

到现在他还能装出这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简直虚伪至极！

岑月缓缓起身，步步逼近：“你害死了我父母！害死我妹妹！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周渝北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但最终又被岑月质问的愤怒覆盖。

“你父母死于意外，你妹妹死于重病！别把帽子都扣在我头上！如今这都是你们岑家活该受的报应，是你们岑家欠我的！”

这次岑月却没有像从前那般沉默承受，她第一次用认真且笃定的姿态反驳——

“周渝北，我爸从来不欠你家，我也从来不欠你。”

“从始至终，都是你欠我们！”

语毕。

岑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周渝北愣在原地，眼神一刻也不曾从她的身影上移开。

直至她人转弯消失在视野里，他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而落在面前三座并排而立的墓碑上。

二十八年来。

他坚定的仇恨念头首次因为岑月的坚定产生动摇。

离开墓园，周渝北打电话吩咐助理：“去查下支票怎么回事。”

“是。”

挂断电话前，他顿了下，又补充一句：“顺便去查查我父母当年的事。”

半小时后。

周渝北在前往周氏办公的路上，收到助理发来的短信——

“周总，查到了，支票是杨清小姐命人限制的。”

听见杨清两个字的时候，周渝北甚至有过片刻茫然，半晌才在记忆库里找出对应的人。

而后他脸色阴沉更甚：“今后，不要让我在海城看见她。”

……

另一边。

岑月从墓园出来后，径直就去找了过往还算有交情的叔伯，原本是想着他们至少能看在过往的交情上替父母澄清冤屈。

谁知，所有人都毫不犹豫拒绝了她。

理由无他。

没人敢得罪周渝北！

到最后一位叔叔家时，岑月甚至都还没能进门就被狠狠拒绝了。

“实话说吧，之前你妹妹就来找过我了！要能公布早就公布了！死心吧！”

站在空荡的街头，岑月心彻底冷去，陷入无尽的绝望中。

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妹妹拿到了真相，但最终却只能将真相深藏。

在海城，周渝北权势滔天。

要想靠正常渠道来公布真相根本就不可能！

意识到这点，岑月深深闭上了眼。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她将录音文件复制了两份，一份发到周渝北的邮箱，另一份发给了周渝北的助理。

岑月想，就算周渝北不看，那他的助理也会看，知道里面的一切后也会汇报给他。

做完这一切后，她来到了周氏楼下。

周氏大楼和曾经的岑氏大楼隔街对立。

半夜的写字楼空无一人，雾气弥漫，看不见顶。

岑月站在街中央看了好久，最后脚尖一转，趁着夜色，一路上了周氏大楼的天台。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