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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子瑜知道有些回答一旦出口，自己和祁知正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无法转圜。

　　但她还是回答了：“是。”

　　祁知正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病房门重重关上，“砰”的巨响，像是砸在柯子瑜身上。

　　所有伪装在这一刻卸下，她躲进被子里放声痛哭起来。

　　她哭了一夜，哭到眼睛干了，哭到没有力气。

　　天色大亮时，她想，这样也许就够了。

　　祁知正不必再委屈自己，其他人也不会再诟病她。

　　之后一段时间，祁知正果然没有再来过。

　　柯子瑜日复一日重复着扎针、化疗、吃饭和睡觉的过程。

　　她整个人都变得麻木、空洞。

　　最后，还是护士说总得有个人来照顾。

　　柯子瑜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得病的事情告诉了家里。

　　当晚柯母就来了。

　　她坐在柯子瑜的病床边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柯子瑜看着，觉得母亲还是爱自己的。

　　她张了张嘴正想安慰，柯母突然开口：“小瑜，你跟妈说实话，你还有多久？”

　　柯子瑜顿了顿，手慢慢攥紧：“如果情况好转的话，大概还能活两三年。”

　　柯母沉默了会儿，抹掉眼泪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小瑜啊，妈查过了，你这个脑瘤很折磨人的。与其遭这个罪，不如不治了，以后妈照顾你。”

　　“以防万一，你先把这个签了，把你的房子和车直接转到你弟弟名下吧。”

第7章

　　柯子瑜瞳孔骤缩，耳旁像炸开了似的嗡鸣。

　　她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亲妈说的话。

　　而在看见合同最后面弟弟已经签好的名字，柯子瑜双手开始止不住地抖起来。

　　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因为病。

　　柯母被她这样吓到，却还不忘说：“你看你现在哪能自理？把字签了，妈天天来照顾你……”

　　话没说完，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紧接着一道冰冷声音响起：“用不着您，小瑜我会照顾。”

　　柯子瑜骤然转头看去。

　　只见祁知正站在门口，脸色冷沉得吓人。

　　他怎么来了？

　　柯子瑜来不及想清楚，祁知正就走了进来。

　　他把手里餐盒放在柯子瑜面前，顺手拿走那份合同，然后看向柯母：“柯阿姨，天色不早了，我送您出去。”

　　柯母目的没得逞，还有些不甘心。

　　但见祁知正神情冰冷，不免害怕，起身离开。

　　不料刚走到门口，祁知正又叫住她：“对了柯阿姨，上次您借的三十万说十天就还，明天最后一天，别忘了。”

　　柯母莫名打了个颤，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走了。

　　柯子瑜听着，觉得祁知正这句话像是要给她出气一样。

　　可又不敢自作多情。

　　而这时她才看清，祁知正带来的餐盒是之前每天护士给她买的那家。

　　她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这些日子祁知正表面上没来，却一直关注自己。

　　不然今天也不会这么恰好出现。

　　出神间，祁知正关上门，走回到病床边坐下：“你没跟我说过，你家里对你这样。”

　　闻言，柯子瑜心脏像被撞了下，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说了又有什么用？”她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重男轻女是治不好的病，也不能说他们一点不爱我，只是更爱弟弟而已。”

　　祁知正皱起眉，将那合同撕了扔进垃圾桶。

　　柯子瑜看着他动作，掐紧手心保持理智，怕自己又沉溺他的好：“上次不是说好，别再管我了吗？”

　　祁知正默了瞬，开口却说：“小瑜，白潜告诉我他来找过你的事了……”

　　听见这话，柯子瑜心头狠狠一震。

　　他既然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喜欢他的事了？

　　祁知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顾自往下说：“抱歉，我不知道那晚会让他们误解，我提出结婚只是想你有牵挂，能好好治病活下去。”

　　柯子瑜思绪混乱，怕继续聊下去，有很多事都会戳破。

　　她打断道：“你没必要为了我委屈自己。”

　　说完，就低头拆开了餐盒一口口吃起来。

　　因为化疗，她能吃的越来越少，可此时却吃得越来越快，好像这样就能逃避什么。

　　祁知正越看越担心，伸手去夺她的筷子：“够了，别吃了。”

　　“柯子瑜！”

　　手心一空，柯子瑜的心好像也空了。

　　她缓缓抬头，看着祁知正明显愠怒的脸，忍着胃里翻涌将最后一口咽下。

　　再开口时眼眶发酸，嗓音更嘶哑。

　　带着一点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祁知正，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了？”

　　祁知正一顿，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是。”

第8章

　　话落，病房里好一阵寂静。

　　柯子瑜死死攥紧手，不知多久才开口：“你现在应该很后悔和我做朋友吧。”

　　祁知正眉心紧拧：“为什么这么说？”

　　柯子瑜深吸了口气：“因为那天我提起曾经的约定，不是玩笑，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打算利用自己的病让你可怜我，和我在一起。”

　　“我这样卑劣……”

　　祁知正陡然打断她：“柯子瑜，你为什么要这样贬低自己？”

　　“如果你真的自私，我说要结婚时你就会直接答应。”

　　柯子瑜瞳孔微颤，心也跟着一震。

　　却还是嘴硬的用最坏的想法形容自己：“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欲擒故纵？看，你现在不就又来找我了。”

　　“别说了！”祁知正站起身，比刚才更愠怒，“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句话，让柯子瑜的眼泪夺眶而出。

　　够了。

　　至少她暗恋的十年也并非什么都没得到，祁知正了解她，不曾误会她。

　　这就够了。

　　祁知正看着她的眼泪，心里那点情绪也烟消云散。

　　他放轻语气：“小瑜，只要你好好治病，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们是朋友。”

　　柯子瑜呼吸一滞，心像被生生剜了个洞。

　　其实她很早就明白祁知正的意思了。

　　他们是朋友。

　　哪怕她提出结婚，他答应了，也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友情！

　　但柯子瑜不想把自己变得那么不堪。6

　　她抬手擦去眼角眼泪：“我的确还有个愿望。”

　　“马上就是我三十岁的生日了，你帮我再办个生日宴吧。”

　　“还有陈佳霓，你把她也带来吧，我病了这么久，还没机会正式认识她呢。”

　　祁知正有些迟疑：“你……”

　　柯子瑜目光认真：“知正，我真的就这一个愿望了。”

　　祁知正薄唇轻抿。

　　沉默片刻，他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说完，他帮她掖了一下被角，才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柯子瑜看着他的背影，再一次落下眼泪。

　　他也不知道，就在今天上午检查时，医生告诉柯子瑜——

　　她的癌细胞扩散了。

　　一旦扩散，没必要再继续治疗。

　　所以护士才会让柯子瑜叫个人来照顾自己。

　　满打满算，她剩下的日子，应该正好够她过完生日。

　　柯子瑜抬手捂住脸，却止不住热泪顺着脸颊滑落。

　　……

　　病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