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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府发生了何事？”沈沅察觉不对。
“母妃中毒，已时日无多。”慕子晏声音中仿佛有什么变得沉甸甸。
沈沅一惊，疑心自己听错：“中毒？”
晴岚姑姑擅医术，是蜀州远近闻名的神医女，又怎会轻易中毒？
“我会带人赶往蜀州，阿沈沅，你是留在这里还是与我同去？”慕子晏问。
沈沅不假思索：“当然是同去！”
晴岚姑姑对她有救命之恩，且一直待她如亲人，如今无故中毒她怎能不管不顾？
“那好，今日便启程。”慕子晏言简意赅。
回蜀州便意味着要再次经过一线天，这几乎是两州之间唯一的通道。
当然，山崖之上也不乏羊肠小路，但那些小路显然比一线天更加凶险，且无法供车马通行。
虽然侍卫早已将悬崖两侧守住，但沈沅坐在马车中依旧有些心神不安。
她绝非胆小怕事之人，却也耐不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闭上眼，睡一觉，很快就到蜀州了。”慕子晏安慰。
从他的神色中，沈沅不难看出他对晴岚中毒一事忧心忡忡。
可她不明白，为何晴岚姑姑当初会用匕首刺伤慕子晏，分明这二人是亲生母子，本该其乐融融。
莫非因为是慕子晏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
除此之外，沈沅实在猜不透晴岚对慕子晏如此痛恨的原因。
“睡不着，不如慕容公子给我讲个故事。”她忽然开口。
“你想听什么故事？”慕子晏问。
难得沈沅愿意，这一路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从未拒绝过。
“我想听听慕容公子是如何当上皇帝的。”沈沅径直说道。
四目相对，慕子晏眸光晦暗不明。
他本不是正儿八经的皇子，而是母妃与外男所生，宫中常有人私下议论他是玷污皇族血脉的野种。
却无人能拿出证据，甚至滴血认亲时他的血都能与父皇相融。
可见那司空见惯的法子，也不怎么准。
父皇因此认定了他是自己子嗣，十岁那年，将他封为了太子。
他被封为太子的原因，众说纷纭。
有说是因为他的母妃宠冠六宫。
有说是因父皇子嗣不多，余下几名皇子不是纸醉金迷的酒色之徒，就是难当大任的愚钝草包。
而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原因，当属他自小就与沈国公之女沈沅有婚约。
沈家威望之高、权势之大，在南辕国仅次于皇家。
沈国公手握兵权，在军中一呼万应，在民间亦颇得民心。
沈沅的名字，更是他父皇亲笔所取。
沈沅者，凰也。
自古皇后皆戴凤冠，凤凰与蛟龙，本就是帝后的象征。
故而民间早有传闻，谁娶沈国公之女沈沅，谁便是新帝。
慕子晏能登上皇位，沈家是最大的功臣。
其实这些沈沅早已知晓，她想要的，是听慕子晏亲口说出来。
说出他对沈家先用之后杀之的无情，说出他将自己弃如敝履的寡义。
“慕容公子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难以启齿吗？”沈沅对他嗤之以鼻。
慕子晏沉默许久，久到沈沅以为他是动了真怒，会将自己丢出这马车去。
下一刻，却闻他沉声开口：“阿沈沅，我明白你在想什么。沈家不该绝。这笔血债本就该由孤来还。”
“当今天子，真龙之躯，敢问阁下有几条命来为沈家血债血偿？”听他说出这话，沈沅再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一连数月她每日在这个杀父仇人身旁佯装无事，实则早已恨不得撕了慕子晏面上这层平静的伪装。
“你有什么资格提沈家，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不过是你用来补偿心中愧疚的一颗棋子，你若足够狠辣一刀杀了我，我还敬你至少表里如一。可你口口声声说要娶我，慕子晏，难道不知自己这话有多可笑？莫非你想让一个仇人当你的妃子，日日夜夜思忖着该怎么取你的项上人头？”
慕子晏依旧未说话。
沈沅分明理直气壮，却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光中莫名气短。
她恼羞成怒得红了耳尖，若手边有刀，真想一刀将他杀之后快！
死死紧捏的拳，却忽被他温润的掌心笼住。
接而，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不是妃子。”
“什么？”她一时间没回过神。
“不是妃子，”慕子晏重复得极认真，“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