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臾谢鹤逸(孟臾谢鹤逸)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孟臾谢鹤逸最新章节列表免费阅读
她沉吟一瞬,“想吃你昨天从北京带回来的四玉糕。”
谢鹤逸刚压下去的火气像是又要卷土重来,冷声道:“……扔了。”
孟臾惯会看他的脸色,连忙狗腿地说:“那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天晚上,孟臾没能回自己的屋子。谢鹤逸在书房开视频会,好像是跟对面有时差,一直持续到半夜还没结束。他走之前说让她等,她不好去打扰,歪在枕上看了会儿小说,最后实在没撑住精神,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外头的雨还没停,檐雨如绳,淅沥窸窣。
她闭上眼睛,听着缠绵雨声入梦,梦里好像回到了十二三岁时。
那段时间经常下雨,断断续续,下得院中草木萧疏,处处都是朦胧缥缈的水汽。
当时,病入膏肓的父亲在接受审查期间猝死,母亲出逃,就此下落不明。一夕之间,孟臾的身份变得十分敏感。原本,她只要在谢园被养着,等长大后或是谢鹤逸不再需要她时离开,重新过自己的生活就好。
孟臾父母的案子事发后,走过革命征途,安度大半生峥嵘岁月,一向对风险极度敏感的谢晚虞是准备立刻将她送走的。
他们这种权贵之家,并非无法提供庇护,只是权衡之下的取舍罢了。
但孟臾家里人丁不旺,能收养她的直系亲属基本没有,亲缘关系最近的表姨生活在乡下,家里经济条件一般,不算是什么好去处。而且对方一开始根本不愿意,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是听谢晚虞说会按月支付一笔不菲的抚养费才改口同意的。
无论是谢家将她送走,还是表姨不肯接手,孟臾都能理解,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本性。
何况,她不值得。
一介孤女而已,不值当为了那点儿莫须有的佛缘说法,冒着家族姓氏被污名化的风险,牵扯进一桩很不光彩的滥用职权转移资产案。
送她去乡下表姨家那天,谢鹤逸回来了。
至于他到底是怎么说服谢晚虞改变的主意,孟臾并不在场,所以不得而知,但之后她就被留了下来。
那天夜里,孟臾口渴起来喝水,见他正坐在花厅里的窗前抽烟。
窗外黑胧胧一片,谢鹤逸就那样散漫地斜倚在圈椅里,一条腿平折过去搭在膝盖上,单手擎着平板看网页,白皙瘦长指间夹着的烟卷明灭不定。大约是那阵子休息得不好,隔着昏黄的灯光,她能清晰看到他眼睑下淡淡的鸦青。
她倒了杯水喝,瞥到座钟刚好指向三点,走到他面前问:“你还没睡?”
谢鹤逸搁下平板,脚向前抻开,显得腿老长老长的,他指间捏着烟,边掸烟灰边低声咳嗽,“你不也没睡?”
“我和你又不一样,我九点半就洗漱好上床躺下了,现在是睡着又醒了。”说完,她就觉得自己一五一十认真向他解释的样子真像个小傻子。
他轻声笑笑,说:“醒了正好,省得明天再找你,我给你改了个名字,叫孟臾,你……觉得好不好?”
孟臾一怔,他怎么会对她发生了什么事如此了如指掌?父母的案子闹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报纸网络上均有消息发布,周围的老师同学几乎人尽皆知,走在校园里,食堂、体育课……哪里都好像有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但这些天她反复做过心理建设,强迫自己脱敏、习惯,自我告诫绝对不能因为家庭的问题被打倒。
她仰起脸问:“哪个字?”
她原以为会得到类似两三个词组、短句的答案,比如闲云野鹤的鹤,飘逸的逸,这种听起来就代表风流或者其他表征的意象。没想到谢鹤逸唇角噙着烟卷,直接拽过她的手,伸出食指指头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写下“臾”,说:“这个。”
手心被他微凉的指尖摩挲过,酥酥麻麻的,好似连带着心尖都轻颤了下。
或许是因为她站的距离太近,袅娜的灰白色烟飘过来,很奇怪,她第一次觉得尼古丁焦油的气味这么淡,更多是清凉的薄荷气,并不呛人。
谢鹤逸随手把没抽完的大半根烟卷摁熄在旁边的烟灰缸,又咳了两声,说:“也换个学校,你现在读的那所,我觉得不好。”
孟臾眼里含着泪,她原本想控制的,但就是不由自主鼻酸起来。
“谢谢……”静寂的深夜遮挡下,绵密的雨声掩饰中,她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砸碎在地板上。
谢鹤逸没戳穿她的故作坚强,撑着扶手起身,低声说:“嗯,确实很晚了,我也累了,去睡觉。”
后面那两年,谢鹤逸明显要忙起来,几乎一刻不得闲,满世界到处飞,偶尔回到谢园更是一群人跟着,吵吵嚷嚷到半夜。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接手做现在做的一摊子事儿,孟臾不知道这其中关节与他解决自己的问题有无勾连,但后来她具体了解过,大概就相当于构建一个科技采购平台,在许多官方无法出面或者受当地进出口限制的情况下,从全球的资本市场获得有价值的研发初创的前端成果,拿回来转化吸收,再应用到各行各业。
这个模式需要在短时间内完成操作,从目标国合法合规地转好几个国家回来,除了背后庞大的团队和资源支撑,决策人的个人能力尤其重要。
那时谢鹤逸年纪还很轻,不像现在无波无澜,他的情绪偶尔也外显,高兴或者不高兴,十次里总会有两三回摆在脸上。
孟臾便会小意讨好地猜他的想法,只要能让他高兴的事儿,她都想尽力去做成。
久而久之,她都有些分不清她付出的那些到底是什么了。
半寐半醒中,孟臾翻身,被不知何时上床的谢鹤逸笼在怀中,她埋首在他肩窝轻嗅,还是一如既往抱梅饮雪的清冷,无端让人沉溺,越陷越深,几乎想要溺毙其中。
次日一早,花厅餐桌摆上了一盘四玉糕。
谢鹤逸有事忙,总共没睡几个小时,很早就起床,等孟臾洗漱好,他早饭都快吃好了。
孟臾走近,欢呼一声,还冲他嘟囔,“你骗我,这不是没扔吗?”
她兴冲冲尝了一口,发现并不是前两天他带回来的那些,分明就是新出炉的,甚至还带着点残余的温热。
谢鹤逸淡声道:“吃吧,让人一早从北城送来的。”
孟臾没再说话,她边吃边想,无论如何,她是真的感激他的。
除了谢鹤逸,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别人,会给她提供这样好的情绪价值了。
十、微醺夜
开学后,孟臾才知道梁颂年被文远集团的优才计划引进的事。
上次吃火锅放了他们鸽子,按照正常社交礼仪,她应该回请一次才对,但孟臾并没有这个打算,直到朱惊羽出面主动约她,还提起那天的无故失约,她根本无从拒绝。
吃的是红白各占一半的鸳鸯锅,汤底咕嘟嘟的在铜锅里翻腾。
“他们家的食材很新鲜,牛肉都是一大早从屠宰场拉过来的,从来不隔夜,你尝尝。”梁颂年殷勤地用笊篱捞起一堆涮好的肉片推向孟臾。
“谢谢。”孟臾用筷子夹起牛肉,在蘸料碗里过了下,尝了尝,点点头道:“嗯,很好吃。”
朱惊羽说:“师妹,你还不知道吧?梁师兄签了文远集团技术中心的高级研究员,是咱们学校独一份儿哦。”
孟臾准备下筷子的手在半空停住一瞬。
梁颂年谦虚道:“不算什么,一份工作而已。要是孟臾不想出国,那我留在国内也行。”
严嘉扒着孟臾的肩膀,小声起哄:“好羡慕啊,但凡有人这么诚心诚意对我,我也不至于母胎 solo 二十多年。”
孟臾没再搭腔,用吃东西做掩饰低下头去,耳边他们的交谈声慢慢离得很远。
梁颂年工作的事儿显而易见出自谢鹤逸的手笔,他的世界观里自有一套普通人难以理解的生存法则,更像是精于算计的执棋者,好像从来没想过除了他之外,这个世界还有别人是活生生的人。
于他而言,人人都是棋子,所有事都要被掌在手心里,按着他的意思走才行。
梁颂年和她的关系没盖棺定论,但他有得是一劳永逸的法子,暂时不能放下心来,那就先把人弄到跟前亲自看着,左右不过一份微不足道的薪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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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学期,很多准备毕业工作的学生都在校外找到了实习单位。
孟臾则不紧不慢地在做毕业设计,她脑海中早就有雏形,过程也算得心应手。草图做好,列出采购清单,网上预定一部分,再跑跑本地市场基本就差不多了。
相比之下,严嘉就没什么计划性,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今天有个念头明天又否掉。连续去了几场招聘会,也没有任何收获。拍短视频是她寄予厚望的副业,同样尝试过好几个赛道,暂时仍未见起色。
她焦虑地不行,在宿舍来回踱步,跟孟臾抱怨,“你说人为什么一定要上班啊。”
孟臾正对着电脑核对表格里的东西,鼠标停顿片刻,侧过脸,“可以不上班,但是要工作,总得养活自己吧。”
严嘉转过椅子,上下打量孟臾一眼,叹口气,半开玩笑:“有的人啊,出生就注定当牛做马,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你这身衣服,我逛街在万象城专柜看过,当季新款,没有五位数下不来吧?我们毕业后一个月工资才几个钱,你怎么养活自己,还不是要靠家里?”
孟臾一怔,低眉垂眸,没有立刻接话。
从小到大,她的衣服配饰大多都是谢鹤逸按照他的喜好让人按季节准备的,她偶尔网购、逛街也会买,只是图个新鲜。平时孟臾确实没太在意过这方面,若不是被严嘉当面指出,她甚至已经习以为常到根本毫无所觉,但落在同学们眼里,可能早已成为她家境好消费高的标识了吧。
孟臾笑笑,语气平平:“你没看出来啊?我穿的是假货,朋友圈里买的,很便宜。”接着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举起手机,“你要是想买,我把微信号推给你。”
“啊,那倒不用。”严嘉立刻拒绝,她才没那么虚荣,又狐疑想,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