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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禾呆了一呆：“你……说什么？”
郁乔从书架上取了一幅画下来，铺开在桌面上，提了笔沾墨，危险地眯起眸：“怎么，不愿意？”
顾青禾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知怎么心底就是一股子浊闷的气。
就算她不愿意，他也会逼她“愿意”
她捏紧了自己衣襟的手指松了又紧，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指尖一松，原本就已经残破的裙子就散开来。
顾青禾轻颤着手指褪下衣裙，柔软的裙子顺着她雪白的大腿落下，在地上堆成妩媚而诱人的姿态。
不管脸上怎么火似的羞耻发红，不管她的身体是不是僵硬，她一双清冷明媚的眼就这么眨都不眨地死死盯着他。
那是她不肯退缩的骄傲和倔强。
随着她衣裙的散落，郁乔的目光渐渐幽深，握笔的长指在她的目光下渐渐收紧。
“我……好看吗？”她忽然拔下头上的发簪，散落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挑衅地问，声音里却带着一点轻微的颤抖。
“好看的。”半晌，郁乔很慢地道。
他垂下了长睫掩去了他黑暗到令人心惊的眸光，他轻轻地提笔落纸：“坐，你手边有茶。”
顾青禾坐了下来，她紧紧地捏着掌心。
房间里烧着地龙，即使光着身体，她都感觉不到冷，手边还有茶水与点心。
茶是碧螺春，点心是水晶糕，竟都是她喜欢的。
所以……
这是惩罚、挑衅又或者是……引诱？
顾青禾已经分不清楚，空气里都是他身上沉水香的气息，覆盖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软嫩的皮肤。
如这熊熊燃烧的地龙，在这冬日里，这炽热仿佛能将人融化一般。
郁乔没有再说话，只站在桌前，专心致志地描摹着。
他的每一次落笔，仿佛都在她的身上，都是诡秘的轻颤，顾青禾的掌心里都是汗，到了末，她已经麻木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他停了笔，静静地看着笔下的画。
顾青禾到底忍不住，低低地问：“画完了？”
郁乔淡淡地道：“新裙在柜子里。”
顾青禾如获大赦，立刻取了裙子迅速地穿上，这大约是她这辈子穿衣服最快的一次了。
穿好了衣裙，她站起来，就能看见他桌上的画。
她是国公嫡女，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一眼就看出那一副春宫图并不是新作，而是没有完成的旧作。
郁乔这一次，不过是将没有完成的作品完成了。
画上的工笔白描美人双手被缚，一如她现在的样子，不着半寸地娇软靠在榻上，纤毫毕现。
顾青禾一张粉脸早已红透，此刻还是忍不住咬住了唇角。
她强自镇定问：“为什么不画脸？”
画上美人，依然没有脸，或者说只点了一抹嫣红的唇，其余皆无。
“好看么？”郁乔提着笔，忽然抬起狭长的眸子，含笑看着她。
这是她之前挑衅他的话。
她纤细手指紧紧捏着袖子，明眸不肯服输地反问：“不好看吗？”
怕什么，不就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她上辈子也不是雏儿，做间谍探子的人，有什么不知道？
郁乔幽眸静静地看着面前倔强的美人，他忽然垂下了眸，似自问自答：“极好看，哪里都好看。”
顾青禾瞬间涨红了脸，她捂住自己胸口，退了一步，转身就想跑。
可却被郁乔反手一把扯住了胳膊。
顾青禾又羞又窘地咬牙挣扎：“放开我！”
她到底没那么厚脸皮。
郁乔一双幽眸隐了叫人心惊的魅光：“若是不想再被罚，乖乖地离那些男人远点，否则下次，就不只是画了。”
顾青禾忽然不挣扎了，看着他，讥讽地笑了：“郁乔，你可以不要我，但你应该知道我能出来，并不只是你的施舍，我能帮你治缩阳之症，我们是有交易的！”
他想治病，她想脱身，谁也不欠谁！
郁乔却忽然垂眸，神色淡淡地道：“本座当然知道。”
顾青禾抽回手，转身就走，却在开门的一瞬间，一双修长的手臂“砰”地一声将她按在门上。
顾青禾被圈在他的胸膛和门间，背后是他紧贴重复自己的炽热体温。
“你……”她轻颤了一下。
郁乔却温柔地把脸抵在她的发间，幽幽道——
“别老想伸爪子挠人，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不要你。”
说着，他抬手一把抱着她往书房的软榻上走去。
顾青禾有些茫然地看着抱自己的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不要她。
一辈子……
郁乔看着怀里懵然的姑娘，淡淡地挑眉：“天都快黑了，饿不饿？”
顾青禾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浆糊，这人一下子冷，一下子热的，想干嘛？
她有点迟疑地道："嗯。"
郁乔将她放下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点心："记得这水晶糕是你打小爱吃的，为什么都没动，改了口味？“
顾青禾愣住了，心情复杂又欢喜，他竟记得她小时候的口味吗？
她轻咳一声：”刚才……吃不下。”
她不着寸缕地坐在那，能坐得住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
郁乔挑眉，随手拿了发簪，替她挽起长发：“刚才不是很放肆，很大胆地诱惑本座么？”
顾青禾小脸绯红，闷声不说话，指尖不自觉地抠着软枕上的锦扣。
郁乔似笑非笑地替她整理出一个优雅的垂髻：“这副样子，才好见人，披头散发就往外跑，打算叫东厂的人都知道你在这里与本座对食？“
顾青禾不自觉地抚了下自己的发髻，他伺候人的手艺当真是好，只是……
她别开脸，一双明丽的眸都要羞出水光来：“明明是你逼我脱衣服……。”
郁乔低笑出声，哄孩子似地将她抱在自己腿上：“是是，都是本座强迫你的，本座想完成那幅画很久了，这不是刚好完成这点执念么。”
顾青禾觉得自己已经麻了，她真的没话说。
这人到底是怎么能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出无耻的话？！
而且这样喜怒无常？！有病！
“要不要吃点别的东西？”他忽然问，仿佛因为完成了画作，心情极好。
顾青禾还没来得及拒绝，就看见小齐子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蟹面和两只蒸好的螃蟹进来。
顾青禾看着那一碗堆满了金黄蟹黄，喷香油润的蟹面，忍不住怔住了。
她从小喜欢吃蟹面，父亲最疼爱她，以前秋日下朝，总不忘亲自去集市挑上最好的蟹，叫人拆了回来给她做蟹黄、蟹肉面。
自从和父亲决裂之后，因着触景伤情，她就再也没吃过这东西了。
可郁乔竟然记得……她最喜欢吃什么。
这样冷的天，螃蟹很难找，为何既不愿与她在一起，却又这样处处上心？
顾青禾只觉得心头又酸又软：“你为什么……。”
“好好吃。“郁乔淡淡地打断她，递了筷子给她。
随后他又取了银丝手套和拆卸江浙行省常用的八件套小钳子、勺子，慢条斯理地开始拆螃蟹。
顾青禾抿了下柔软的唇，这果然改不了霸道的本性。
她也不想跟自己的胃过不去，索性拿起筷子吃面，满心都是疑惑，他到底想干什么？
入口油润带香，浓稠的蟹黄口感，还有温热的面汤，仿佛让她的身体都跟着鲜活温热起来。
不一会，郁乔面前的银碟里便多了一份雪白诱人的蟹肉。
他将蟹肉放进她碗里，淡淡道：“一会喝姜茶，这东西性寒，不可贪多，仔细宫寒。“
说着，他又取了帕子仔细地替她擦了下唇角沾到的蟹黄：“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吃点东西到处都是。”
顾青禾筷子顿了顿，低低地“嗯”了一声，心里一片温软和茫然……
她真的不懂他，为何可以上一刻逼得她无路可退，下一刻温柔得似爱了她许久、许久。
这人怎么能分裂和诡异成这样……
这房间里气氛温馨平静得似夫妻日常，她有些迷离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