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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偏阁后，贤妃的贴身女官嘱咐宫人们都离得远些，屋中只留元鸾母女二人。

　　“母亲...”纵然元鸾内里再聪敏沉稳，看见柳灼后还是不免委屈流泪。

　　柳灼虽心疼，却稳住神情，急忙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贤妃娘娘肯帮我们，实属极为不易，侧妃切莫在她宫里哭。”

　　“我明白，能见母亲一面就很好了。”元鸾止住哭泣，尽力收敛情绪。

　　“喜怒不形于色，方为上乘。都说君子慎独，不要讲我们母女两人相处了，就是侧妃自己独处，也请万万小心。”柳灼观察女儿的面容与衣着，就知道她的确盛宠非常，一面放下心，一面又开始担心。

　　元鸾点点头，问起家中情形：“不知府里如何？”

　　“都好，你父亲安稳做官，你弟弟顽皮但知道读书，我求了安国公府送他去那开蒙就学。你妹妹们还小，不过懂事。”柳灼慢条斯理地说起府内事，淡然从容，“零陵郡主信任我，如今已允了全权管家。”

　　她慢饮口茶，言语间没有提半点是如何做成这些事，仿佛不足为道。

　　“那兄长呢？”元鸾深知母亲手段，没有不放心的。

　　柳灼稍微流露出一丝忧愁:“你哥哥他去边疆了……为国靖边，这是好事。”

　　她语罢，重新挂起笑容，与元鸾告退。

　　元鸾明白宫中规矩，不舍地看了母亲几眼。

　　“妾身奉仪杜氏给侧妃请安。”杜奉仪站在西院门口，对刚回宜月殿的林元鸾跪下行礼。

　　“起来吧。”元鸾没继续理她，走进东院。

　　杜奉仪面色不变:“请侧妃留步。妾身这没有什么好东西，所以做了些绣品给您，恭贺您有孕。”

　　她让庆儿呈上一个托盘，里面是些给孩子穿得小衣服，针脚细密，花案栩栩如生，也算佳品。

　　“本侧妃不缺这些，你自己留着吧。”元鸾挑眉望向她，拒绝收下，带着人走了。

　　庆儿为杜奉仪打抱不平:“不就是请了殿下去用过一次早膳么，她至于妒忌到现在？更何况那天殿下本应该是……”

　　“好了，别说了！”杜奉仪及时制止庆儿，温声道，“侧妃是殿下喜爱之人，多在乎殿下些也是应当的。”

　　她默默回到西院，表现得那叫一个大度和善。

　　院中，何庶妃正抱着小郡王晒太阳，隐隐露出几点嘲讽。

　　“没有自知之明，多可怕啊。”她摇摇头。

第16章 早产

　　剧痛袭来，绵绵不绝。

　　林元鸾被疼醒了，身下一片湿濡。

　　“怎么会......”她惊异于这是生产的预兆，但她明明才怀胎八个月，“丁香，快去叫人，我要生了。”

　　丁香吓得一掀床帐，看了眼元鸾后，马上跑出去叫尤掌药。

　　因元鸾月份渐大，有关生产的事宜早都备好，东院里各处的烛火被掌灯的宫女们迅速点亮，所有人往来进出，忙中不慌地各司其职。

　　慕容澈匆匆自崇仁殿赶来，在殿门前徘徊。

　　“现在有谁在里面侍候，侧妃为什么会早产？”他抓住重点，问丁香。

　　“禀殿下，谢司药和尤掌药都在里面了。听尤掌药说，她观侧妃有服用过催产药的迹象。”丁香深深地跪拜在地，背后渗出冷汗。

　　慕容澈闻言，面上浮现起狠戾：“隋言，立刻差宫正局把东院里可疑的宫人都看管住，等侧妃生产后一律严加审问。”

　　不一会，姜宫正带人来了，把东院围得如铁桶一般。

　　“冬夜天寒，太子先随本宫去侧殿坐下吧。”

　　卢皇后怀抱手炉，身披墨色毛领流云暗花斗篷，乘轿辇而来。

　　东院侧殿虽未住人，但陈设精致，炭盆薰笼一应俱全。

　　“女子生产，一天都算短的了。”卢皇后如往日般和煦的语气中微微泛凉。

　　她生育两子，过程都极为艰辛，导致直到现在仍体弱多病。

　　所以她从开始就不喜欢小孩，仿佛一看见他们天真的面庞，就会想起能把人逼疯的疼痛与血腥味。

　　但在外人眼中，她与太子到底母子一体，表面功夫还是得有的。

　　“侧妃早产，儿臣难免担忧。”慕容澈其实对卢皇后抱有几丝怀疑。

　　“禀娘娘，太子妃来了。”宫人走进侧殿。

　　卢皇后先太子一步说话：“让太子妃回去歇息吧，她到底没生产过，不必白白费心担忧。”

　　太子妃站在殿门外，紧握拳头来压制怒气，手掌间留下一道道血色的指甲印。

　　“妾身谢母后体恤。”她端着感恩般的笑。

　　宫中向来如此，再苦再怒，都是要笑的。

　　两个时辰后，元鸾依旧没顺利生产。

　　她从来没这么疼过，感觉自己的血都要流尽了。

　　但她咬紧牙关，不愿多痛呼一声。

　　要保留体力。

　　“参汤......”元鸾在又硬生生挺了一个时辰后，让人再拿碗参汤过来服下。

　　“娘娘，您坚持住。”丁香让元鸾抓紧自己的手腕，不在乎那上面已满是她划出来的伤痕。

　　侧殿里，慕容澈从未感觉到如此心焦。

　　“时候不早，太子该去处理朝政了。”卢皇后提醒慕容澈，让他别失了分寸，“去年魏王妃生产时，魏王因此事耽误了常朝，被罚俸两月。但他年纪小，你却不同，今日生产的更非你的正妻。”

　　慕容澈明白这个道理。

　　临走时，他又在殿门前驻足好久才离开。

　　总有一天，他会结束这种受人掣肘，被处处束缚的日子。

　　巳时二刻。

　　“侧妃怎么还没生产完？”慕容澈恨不得冲进殿内，但到底要顾及朝堂言官，不得不克制自己。

　　“马上了，尤掌药说快了，侧妃无事。”隋言小心地回答。

　　殿内，元鸾用尽最后的力气，跟着尤掌药的说得那样呼吸。

　　终于，有道婴儿的哭声响起。

　　“恭喜殿下，恭喜侧妃，是位健健康康的小郡王！”尤掌药报喜道。

　　元鸾还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便累得昏睡过去。

　　慕容澈推门而入，直奔内殿：“好，好，每人赏下三个月的月银。”

　　因中间有纱帐相隔，他看不见元鸾的情况，又赶紧问：“侧妃没事吧，小郡王呢？把小郡王抱给孤看看。”

　　“侧妃娘娘睡过去了，最迟明日中午便会醒。”尤掌药把小郡王抱过来，递到慕容澈手中。

　　他往日甚少抱孩子，更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姿势怪异且小心，不敢紧不敢松。

　　“嗯，虽生得艰难些，但好在健康。”慕容澈很喜爱元鸾给他生的孩子，觉得这个小孩一定能平安长大，把东宫福薄的传言消除干净。

　　今日，有人欢喜有人忧，亦有人麻木。

　　“既然林侧妃平安生产，你去备点贺礼吧。”卢侧妃放下《尚书》，把女官迎春支出去。

　　她见殿里无人后，悄悄撩起衣裙，木然地盯着小腹。

　　三月前，太子在她这宿下。

　　虽只叫过一次水，可她听姑母的命令服用生子秘方许久，还真就怀孕了。

　　这由她自己感觉，谁也没告诉。

　　因为她怕姑母因此去害林侧妃，再拿孩子要挟自己争宠。而现如今林侧妃平安生产，姑母总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