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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苏娅什么关系？”
　　顾明城本来就困意十足，眼下还透着睡眠不足的青黑。
　　听到这个充满挑衅、质疑意味的问句后，他一挑长眉，言简意赅道：
　　“你来，就是要问这些？”
　　“我没义务回答，无可奉告。”说完，他不再理睬何烨，转身打开门就要进去。
　　没想到顾明城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何烨很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又语气急切道：
　　“顾先生，你还记得苏娅是你弟弟的未婚妻吗？”
　　“弟弟”“未婚妻”“什么关系”这几个火辣的关键词一出，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爱看热闹的人围观。
　　众目睽睽下，何烨的脊背越发挺直了，毫无疑问，他是站在道德高点的那一方！
　　顾明城开门的动作缓了缓，他侧过脸，冷淡斜睨着一脸质问神色的何烨。
　　似乎是终于被惹恼，他嗤笑一声，一字一顿道：“顾明朗确实是我的弟弟。”
　　说着，顾明城慢条斯理向前走了几步，何烨被逼得一步一步后退。
　　“苏娅之前也确实是他的未婚妻。”
　　众人哗然，纷纷扬扬的议论声渐渐喧嚷。
　　“何先生刚才问，我跟苏娅是什么关系？”顾明城不慌不乱，轻笑一声，悠悠拉长尾音：“我倒也想问你一句。”
　　他语调略下降，尾音凌厉：“你是以什么立场来问这句话？”
　　何烨怔愣地看向顾明城，眼里泄露出一丝不解的疑惑。
　　“顾明朗的朋友？苏娅的朋友？还是说——”
　　顾明城黑眸幽深，唇边勾起恶意满满的笑容：“你对苏娅抱有不可见人的心思？”
　　“所以才这么关心苏娅和别的男人是什么关系？”
　　“从昨天下午到今早，我想何先生应该搞明白原委了，但一赶过来，顾不上关心苏娅怎么样，就先质问我？”
　　脸色骤然一白，何烨瞳孔紧缩了一下，怒喝道：“你胡说！”
　　“胡说？”顾明城此刻离何烨不过一尺距离，他将音量放得极轻：“与其说，你在为死去的顾明朗愤愤不平。”
　　“不如说，何先生更像是为自己头上戴了一顶绿帽，而愤怒无比。”
　　何烨僵立在原地，手指止不住轻颤，顾明城刻薄的一番话像个高瓦数灯泡，将他心底最隐秘、最不可见人的角落照得无处遁形。
　　冷笑一声，顾明城不再理会指点议论的众人，推开门缓步进了病房。
　　紧接着，他诧异问：“你醒了？”
　　床上苏娅眼睛已经睁开了，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对顾明城的发问回以无力地点头。
　　顾明城不动声色地问：“你刚都听见了？”
　　“……”
　　苏娅静默地盯着液滴缓缓流下的输液管，轻声道：“听了一半。”
　　没有具体说是哪一半，
　　她表情复杂难辨，面颊苍白到近乎透明，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
　　“还烧吗？”顾明城上前，很顺手的试她额头上温度，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是降了。”
　　没有力气避开他的动作，苏娅闭了闭眼，沉默间，突然来了句：“谢谢。”
　　顾明城呵声一笑：“光说谢可不行，好了准备怎么报答我？”
　　又来了，苏娅果断别过脸，懒得理他，心里有的那点感激和动容也消散干净了。
　　病房里洋溢着一股别扭的氛围，顾明城丝毫不受影响，端坐在病床前，拎起一个圆润的苹果就开始熟练地削皮。
　　“……”苏娅十分收敛地翻一个白眼。
　　未几，护士小姑娘进来给苏娅的刀口换药，示意顾明城回避。
　　顾明城清脆地嚼着苹果，朝苏娅一笑，声含揶揄道：“你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苏娅扯着一口气艰难伸出手示意医护：这男的不用出去。
　　那后半句话便自动消音了。
　　小护士不明所以地扫视这两人一眼，点点头，心无旁骛地开始换药。
　　刀口在左上腹，只需要掀开上衣便可以换药。
　　看着看着，顾明城吃苹果的动作停了下来，眉角微皱。
　　之前酒店那晚，他隐约知道苏娅腰际似乎有个胎记，不过当时气氛火热又混乱，他并没多留意。
　　而今天光线明亮，脑子又冷静，他便很轻易的观察出来；
　　那胎记呈现青色，边缘整齐，看起来……倒像是半边蝴蝶的形状！
　　顾明城眼神一震，目光在胎记上停留片刻，接着挪到苏娅脸上，复又挪回胎记，如此往复好几回，面上还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苏娅被这灼灼目光看得忍无可忍，无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又牵扯到了刀口，她疼得身体一缩。
　　“不要乱动哦，”小护士先是温柔地叮嘱苏娅，转脸便毫不客气道：“那位先生，方便病人换药，还是请您回避一下！”
　　顾总难得碰壁，拿着他吃剩的半个苹果，悻悻合上门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护士出来了，推着小车目不斜视地走远。
　　将苹果核丢进垃圾桶，顾明城进了门，单刀直入：“你腰上胎记是从小就有吗？”
　　苏娅：“……？”
　　伤口没了麻药又刚换了药，此时正疼得厉害，她恹恹敷衍道：“顾总，你猜为什么叫胎记？”
　　顾明城：“……”
　　苏娅体力不支很快又睡了过去，顾明城摸出手机，迅速编辑了条信息发给秘书：
　　“查一下苏娅的家里人。”
　　熄灭屏幕，他坐着沉默了一阵，才起身离开。
　　匆匆赶回公司忙碌大半天，到了下午顾明城总算腾出时间，他又回了病房。
　　恰巧李佳瑶也来看苏娅，还带了一束百合和果篮。
　　苏娅倒是看起来精神了些，李佳瑶正是读大学的年龄，十分话痨地跟苏娅在讲话。
　　见顾明城进来，人凑齐了，李佳瑶正襟危坐，卖关子一般低声道：
　　“明城哥，苏娅姐，第二个包裹给我寄过来了。”
　　病房里像是铺上了一层降噪海绵，走廊上纷纷攘攘的叫喊声、脚步声、谈话声突然消失不见。tຊ
　　三人都沉默下来，面面相觑。
　　顾明城和苏娅对视一眼，目光猝不及防地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