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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妇人年纪稍大，长得不算顶漂亮，却十分有大家之气。

　　妇人摇头：“我没有，我与那些妹妹不同，是我愚蠢，轻信男人的诺言。”

　　玉兰辞猛然间反应过来。

　　“你是……他的妻子？”

　　这话问出，玉兰辞看见王夫人脸颊抽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极力忍着什么。

　　下一瞬，她眼中清泪落下：“他娶我时，明明许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后来，一个又一个新人抬进府。”王夫人露出一个苍凉的笑，“直到不知哪一天起，他再也没有踏足过我的院子。”

　　玉兰辞蹙眉，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她将那不适压下，淡淡安慰：“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世间之事本就是如此，看开些。”

　　王夫人哭了又笑，忽而问道：“他会死是吗？”

　　玉兰辞没有半分迟疑：“他犯的条条都是死罪，不牵连家族已是万幸。”

　　王夫人沉默半晌，又问：“那我能否为他收尸？”

　　玉兰辞叹息一声：“可以。”

　　王夫人双手合十行礼：“多谢国师。”

　　众人走出廷尉府，一个三十余岁，轮廓冷硬的将领迎上来：“国师，鹤城已被我们全部控制，廷尉府余孽也尽数抓住。”

　　玉兰辞颔首：“林将军辛苦！”

　　这人便是此次黑云城来的大军领将，林昭。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玉兰辞自是不会真糊涂到亲自带兵。

　　她又道：“将那些人审了，按律判罚吧！”

　　“墨影，派人快马加鞭回京城，问陛下准备好的人什么时候可到任？”

　　早在她来之前，皇帝便隐晦提过：“总感觉这北境不在朕手中了啊，朕这心里愁的，食不知味。”

　　玉兰辞闻弦歌知雅意，不然如何这般干脆利落杀了一个又一个。

　　怕是皇帝也没料到她会做的如此彻底。

　　此刻，京城弹劾她的奏折估计已经堆满了陛下案头。

　　……

　　待殷锦玄赶到鹤城时，想象中血流成河的场景并未出现。

　　这里不仅一片祥和，甚至有些歌舞升平的意味。

　　他惊疑道：“鹤城廷尉弃城逃了？”

　　玉兰辞意味深长道：“牢里待着呢，谢将军若是与他有旧，可前去看看。”

　　殷锦玄脸色微变，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兰辞，你这是何意？”

　　“怎么了？”玉兰辞反问。

　　殷锦玄压了下思绪，轻轻摇头：“我与他并不熟悉，只有北境征战时有过数面之缘。”

　　“是吗？”玉兰辞笑意灿烂，“当初你与柳如涵便是于鹤城廷尉府相识，当真不去谢谢王廷尉送你一段姻缘，让你谢家有后？”

第31章

　　殷锦玄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可笑愚蠢。

　　明明每一次的谎言都被戳穿，却还妄图瞒住玉兰辞。

　　玉兰辞再如何看淡世情，也是个女子。

　　想起恶心的事，总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刻薄一些的。

　　观赏够了殷锦玄变了又变的脸色，她满意地离开。

　　经过这么一遭，按殷锦玄的性子，又能再消停几天了。

　　刚走出几步，林昭便神色凝重地走过来，他手上拿着几分书信。

　　“国师，这些东西怕是需要你看一看，再亲自定夺。”

　　看他如此严肃，玉兰辞也不自觉神情一凛。

　　她拿过那些信一封封看下去，待看完，她再望向殷锦玄的目光就复杂起来。

　　殷锦玄一怔，心口升起不安。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听玉兰辞对林昭下令。

　　“林昭接令，殷锦玄涉嫌通敌叛国，即刻接管他的兵马。”

　　“再给他准备个房间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跟任何人接触。”

　　殷锦玄呆住，久久没反应过来。

　　直到林昭走到他的面前，沉声说：“谢将军，请吧！”

　　他才回神：“兰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的，我绝不可能叛国。”

　　玉兰辞面无表情盯着手上信件：“这是从廷尉府书房暗格翻出来的，王世吉与敌国官员的通信，其中提到，柳如涵，便是他们送到你身边的奸细。”

　　“我知晓你不会叛国，但不知道你会不会无意中在柳如涵面前泄露军中机密，在一切查清之前，谢将军便委屈一下吧。”

　　殷锦玄心中一寒，只觉得四周空气铺天盖地挤压而来，让他无法喘息。

　　玉兰辞步步紧逼：“还有，你说柳如涵是你亲手所杀，是因为，你发现了什么吗？”

　　殷锦玄不知自己当初一念之差，竟会让自己沦落到如今这境地。

　　“不是那样的。”他喃喃道。

　　“是或不是，我自会明察。”玉兰辞平静道，“你将你与柳如涵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部记录下来写在纸上，记住，千万不要漏下一丁点，如有差错，通敌叛国，那可是抄家灭九族的罪。”

　　玉兰辞对林昭一点头：“麻烦林将军了。”

　　殷锦玄攥紧手，用力得几乎将自己的指节捏断。

　　良久，他哑声道：“好。”

　　玉兰辞又道：“王世吉那边我也会亲自提审。”

　　殷锦玄仍脸沉如水。

　　“你放心，不排除他会胡乱攀咬，我不会尽信，也不会挟私报复。”

　　殷锦玄身体终于回复些许温度：“我相信你。”

　　正当玉兰辞想转身离开时，一个士兵匆匆来报：“国师，将军，王世吉在狱中死了。”

　　林昭一惊：“死了？怎么死的。”

　　“被送饭的狱卒毒死的，见血封喉的毒药。”

　　“我们抓住那狱卒时，他当即便咬破牙齿里的毒囊自尽了。”

　　林昭眉头紧拧：“牙齿里藏毒，这是死士才会有的行为。”

　　他与玉兰辞对视一眼：“国师如何看？”

　　玉兰辞深深吐出一口气：“看来这王世吉背后还另有主谋，想必是怕他吐露出更多东西，背后之人便先下手为强。”

第32章

　　一旁的殷锦玄在听到王世吉自杀后，心便重重沉下去。

　　而玉兰辞在说完背后另有主谋，她与林昭两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落到了殷锦玄身上。

　　那审视的目光让殷锦玄心脏一痛，他僵硬道：“兰辞，不是我。”

　　玉兰辞不置可否：“有势力在重重把守的牢房做出这种事的不多，是与不是，查了再说。”

　　殷锦玄只觉得心脏像被利刃剖开，他紧紧盯着玉兰辞：“柳如涵已死，王世吉再没了，就更没人能证明我的清白，我不会做如此蠢事。”

　　“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的死无对证的主意。”

　　玉兰辞毫不留情：“再说你蠢事做的还少吗？”

　　闻言，殷锦玄脸色一瞬间难看苍白至极。

　　玉兰辞视而不见，摆手催促：“将人带下去。”

　　殷锦玄被圈禁在了廷尉府的一处院落中。

　　不知道玉兰辞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地方便是他当初与柳如涵交欢的地方。

　　直到玉兰辞过来看了一眼，说了句话。

　　“听说熟悉的地方更容易触景生情，说不定能想起更多细节。”

　　殷锦玄只觉得喉头一甜，有血腥味涌出。

　　她是故意的。

　　如今的玉兰辞最知道怎么伤他。

　　殷锦玄每每想起当初两人的恩爱，便觉心如刀绞。

　　在回忆自己与柳如涵相处时，他自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对待玉兰辞。

　　最初与柳如涵纠缠或许的确是因为迷情蛊，可后来他做的那些伤害玉兰辞的事，却桩桩件件都是他亲手所做。

　　或许是他曾被玉兰辞一心一意爱过，所以他如此笃定，玉兰辞不会离开他。

　　他错得如此离谱。

　　他亲手写下的每一字都是一把刀，刀刀见血。

　　心口血肉模糊，疼痛延绵不绝。

　　写到柳如涵生产那一日，他抛下玉兰辞离去，殷锦玄蓦地一口血迸出。

　　鲜血落在宣纸上，如交错纵横的点点红梅……

　　临时办公处，紫影等人看着那送来的记录一脸鄙夷：“原来殷锦玄竟是这样的人，亏我以前还觉得他端方君子。”

　　玉兰辞成为国师后，之前的事情谢家便下了封口令，其中许多细节不足为外人道。

　　甚至还有传言，是玉兰辞为了国师之位抛弃糟糠之夫，仿佛之前殷锦玄娶平妻的事不复存在。

　　墨影他们身为皇帝的暗影，自然知晓一些，却也没这么清楚。

　　众人纷纷道：“国师，你真是太心善了。”

　　登上高位后，也没有想着报复谢家。

　　她若想报复，以她现在的地位，也费不了什么力气。

　　玉兰辞看得十分开：“话也不能如此说，少年夫妻，也有过情深几许，只能说人是会变的。”

　　“他现在还装模作样，一副爱您刻骨的模样，真让人恶心。”紫影呸了一声。

　　玉兰辞笑笑不说话。

　　她倒不认为殷锦玄是装的，他或许的确是后悔了。

　　他舍不下孩子，也舍不下她。

　　不过这既要又要的行为，确实恶心。

　　“拿着这记录，回京城仔细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