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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手指都动不了，感觉到生命一点点流逝，意识也逐渐模糊。

　　她想过很多次自己的死亡，大多都是在战场上，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和君墨弦和离的这一天，死在仙契阁。

　　可惜，她不能看见墨夜化龙了。

　　翎颜舒有些遗憾。

　　“仙主！”

　　是幻觉吗？她竟听到了墨夜的声音。

　　翎颜舒眨眨眼，努力保持清醒，视线朦胧间，只见墨夜飞奔而来，双眼赤红。

　　他浑身颤抖，想要触碰，却又怕碰到翎颜舒身上的伤口，最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在怀中：“我现在就带你去药仙殿，用我的血……”

　　话没说完，翎颜舒打断了他：“没用的，我如今是肉体凡胎，药仙救不了我。”

　　“墨夜……你不该过来。”

　　说完，又咳出一口血。

　　墨夜看在眼里，一双黄金瞳闪过抹血红。

　　与此同时，天上黑云慢慢汇聚，俨然是他的渡劫将至！

　　可墨夜没抬头看一眼，只低头看着怀中咳血濒死的翎颜舒。7

　　“仙主，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

　　他说着，催动仙力就往翎颜舒的身体里输。

　　可没用。

　　翎颜舒的仙骨早没了，仙力涌进去，又化作点点星尘散尽空气中。

　　翎颜舒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墨夜的手，声音越来越微弱：“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你别走火入魔，我已了却心事，没有遗憾了。”

　　“你还没养育后代，没见我化龙，怎么不算遗憾？！翎颜舒，你就不恨君墨弦吗？！”

　　墨夜撕心裂肺，字字不甘。

　　翎颜舒下意识看向君墨弦。

　　他站在云曦身边，一脸漠然。

　　她张张嘴，从喉咙涌出一股鲜血：“我……”

　　恨啊。

　　怎么能不恨？

　　可她更恨自己，早点看出他的冷心冷情就好了……

　　翎颜舒想着，喉间又是一股鲜血上涌，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仙主！仙主！”墨夜像个孩子，除了呼喊，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翎颜舒慢慢安静下来，在自己的怀里永远地闭上了眼……

　　“轰！”

　　浓黑的劫云里电闪雷鸣，天雷滚滚。

　　墨夜怀抱着翎颜舒，血红的眼扫向得意的云曦和面无表情的君墨弦。

　　他清楚，自己没办法为仙主报仇。

　　可……那又如何？！

　　墨夜仰头看着汇聚成光团的雷劫，周身魔气爆涨：“天道在上，我愿以身殉道，换君墨弦永尝悔意，不死不消！”

　　话音刚落，雷劫化作的光团从他头顶劈下。

　　与此同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涌入君墨弦眉心——

　　雷劫劈到身上，蚀骨噬魂的疼痛蔓延四肢百脉，墨夜却盯着那抹金光，不敢置信！

　　金光中的丝丝情魄，竟是君墨弦的七情六欲！

　　他倏地放声大笑：“君墨弦，你竟心悦仙主？！”

　　君墨弦根本听不清他的话。

　　天道无法违背。

　　七情六欲钻进身体的那一刻，锥心刺骨的痛苦和后怕瞬间涌遍全身。

　　之前所做种种也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质问的翎颜舒，被抽仙骨的翎颜舒，流泪的翎颜舒……

　　一幕一幕，过往不觉如何的画面，此刻却如刀剐般，将翎颜舒感受到的那些痛苦，如数返还给君墨弦！

　　“墨弦，你怎么样？！”

　　云曦担忧的看着君墨弦，眼底更多的是害怕。

　　他竟真的爱上了翎颜舒，那自己该怎么办？

　　这时，君墨弦看了过来。

　　视线扫过云曦，又看向墨夜和翎颜舒在的位置。

　　一片空无。

　　劫云之下，整个仙界都被震得地动山摇。

　　何况翎颜舒一个肉体凡胎，早已化作齑粉！

　　君墨弦却不信，他扯下眼上白绫，忍着反噬动用通天眼去算，去看。

　　仙界，魔界。

　　过去，未来。

　　只要是翎颜舒的碎魂可能存在的地方，君墨弦一个都不放过。

　　可什么都没有！

　　君墨弦忍着体内翻涌的痛，脸色苍白吩咐仙侍：“去寻，去寻……翎颜舒。”

　　“魂魄也好，仙牌也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千年来，这是君墨弦第一次失了姿态。

　　仙侍连忙听命去寻。

　　这一寻，便是五百年。

　　太子殿。

　　君墨弦一袭白衣立在后花园，血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盛开的神花上。

　　五百年了。

　　通天眼可知过去，晓未来，可他睁眼无数次，却从未见过翎颜舒。

　　过度动用通天眼的反噬又开始发作。

　　君墨弦脸色骤然惨白，他抹去唇边血迹，重新掐诀。

　　下一秒，他怔住了。

　　他……看见了翎颜舒！

　　一片黑雾中，她不疾不徐走过来，轻唤他的名字：“君墨弦。”

第10章

　　君墨弦甚至不敢眨眼，生怕是梦。

　　下一瞬，一把将长剑骤然刺入胸口——

　　霎那间，血花染红了君墨弦月白的衣袍。

　　不是梦，是现实！

　　疼痛传来，君墨弦终于回过神：“颜舒……”

　　在君墨弦失而复得的目光中，翎颜舒面无表情将剑捅得更深：“我回来了。”

　　看着君墨弦胸口汩汩冒血的伤口，翎颜舒眼底闪过一抹惊诧，随即冷嘲：“君墨弦，五百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连剑都躲不过去。”

　　君墨弦紧紧盯着翎颜舒，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一把抓住翎颜舒的手腕，哑声道：“这五百年你去哪了？”

　　“我找了你五百年，一点踪迹没有，我还以为你真的……”

　　“魂飞魄散”这四个字，君墨弦还是没能说出口。

　　自从翎颜舒死亡，君墨弦就再也没静心打坐过。

　　每次闭上眼，眼前都会浮现翎颜舒死亡的场景。

　　君墨弦曾被天帝夸过心性淡雅，如今却要日日念着清心咒，才能压下失去翎颜舒的痛苦。

　　思及此，君墨弦看着翎颜舒的眼眸：“你曾为我挡过致命伤，这点剑伤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仙体的疼痛能换你回来，我宁愿被千刀万剐。”

　　翎颜舒怔愣一瞬，抽出长剑：“我不需要你为我千刀万剐。”3

　　长剑上的血珠被甩在争相绽放的神花仙草上。

　　翎颜舒瞥了一眼，芍药，玉兰，金莲……都是自己喜爱的品种。

　　再看君墨弦，平日的白绫不复存在，清澈明亮的眸子爬满血丝。

　　三千年只睁开过两次的通天眼，为了找自己，不知睁开过多少次。

　　可这迟来的深情又有何用？

　　出神间，只听君墨弦道：“颜舒，回来吧。”

　　翎颜舒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你对着一个魔族说什么呢？”

　　君墨弦神色一僵。

　　刚刚顾着翎颜舒，没发现其中的异样，如今却感知到翎颜舒身上萦绕着魔气！

　　君墨弦眼底闪过一抹诧色，抬眼望去，只见翎颜舒也望着自己：“君墨弦，我回来不是为了和你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