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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余佳希还不到十六，每个月生活费不到二百。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谁给的，只能交给老师，老师发了好大的火，让谁送的去办公室找她领。

　　最后礼物没人领，钱也没人要。

　　但余佳希此举无疑得罪了人，再后来她书桌里不再是清一色的礼物，还混着各种蛇虫鼠蚁尸体，恐吓信，避孕套，打印好的黄图…都是她不好再拿给老师看的东西。

　　学生时代孤立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可能因为你丑，可能因为你太好看，可能因为你内向，也可能因为你话太多，可能因为你学习差，也可能因为你学习好。

　　余佳希漂亮，内向，成绩好…穷。

　　她不知道是哪点惹到大家不高兴，班级里没人跟她讲话，不认识的人见到她都要多看两眼，而后小声议论。

　　宿舍八个人，七个人一起玩儿，当她是透明人，卫生让她打扫，跑腿活让她干，用她的牙刷刷马桶，跟其他同学说她内衣裤一个月不换。

　　余佳希想过换寝室，但其他寝室不乐意收，老师找同学谈话，谈完余佳希就在校外被小混混堵着恐吓。

　　二十出头的混子们，一个个纹身戴链，拽着余佳希，要拉她进旁边宾馆聊聊。

　　李进就是在那天出现，他跟混子们打架，一个打五六个，差点儿被打死。

　　李进没说喜欢余佳希，他只是看不惯余佳希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被欺负，因为他也是从穷地方削尖脑袋考上来的。

　　可能因为帅，可能因为学习好，可能因为很多女生追，可能因为穷，他也是被当做异类的那个。

　　他们说好要一起考出去。

　　李进是余佳希那三年高中生活里唯一的希望，谁对她最好，她就喜欢谁，天经地义。

　　所以大二时李进家里出事，余佳希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她得救李进，哪怕他这几年总换工作，哪怕他弄没了所有钱，余佳希依旧会记得他从前的好。

　　……

　　跟段延分开后，余佳希一个人回家，她没带钥匙出来，敲门，意料之中，李进不在家。

　　余佳希给自己想好借口，找李进拿钥匙，她打给李进，手机里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余佳希没有情绪，不是心平气和，而是麻木。

只有她不知道

　　开锁师傅半小时到，十秒内开门，二百二，这还是余佳希厚着脸皮讲了价的。

　　进门后余佳希翻手机，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微信。

　　对方是李进朋友的女朋友，大概一年半前大家在一起吃过饭，后来又去唱了歌，就加了微信，但是从来没说过话。

　　余佳希都不记得对方叫什么名字，只能客气：【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是李进女朋友余佳希，有点事想找张星硕，我没张星硕的联系方式，能麻烦你找他一下吗？】

　　几秒后，页面上蹦出回复：【我记得你，我跟张星硕分手很久了】

　　余佳希顿觉冒昧，这边正在打字道歉，对方问：【你找他什么事？】

　　余佳希：【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分手了，我男朋友的事】

　　【……李进不会也从你借钱了吧？】

　　看着屏幕上的字，余佳希心里咯噔一下，说不上哪儿冷。

　　几秒后，两人干脆通了语音，对方快言快语：“姐妹，你也发现自己被骗了？”

　　余佳希忐忑：“我联系不上李进，本想找张星硕问问，看他知不知道李进最近的一些情况。”

　　女人嗤笑：“你可别找张星硕了，你猜我俩为什么分手？”

　　余佳希：“我记得之前吃饭，你们说今年结婚。”

　　女人声音更加讽刺：“我俩谈了四年半，确实奔着结婚去的，结果丫把房子首付和一辆车钱都给输进去了，还欠了大几十万，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傻兮兮地准备伴手礼和婚纱款式呢。”

　　“而且就这么巧，刚开始我还不信，结果没两天张星硕就从我借钱，一开口就是二十万，说他家里亲戚生病急需一笔钱，我要是不知道他赌博，我真就借了。”

　　余佳希不知道怎么接，女人自顾道：“你今天既然找到我这儿，肯定也是发现李进不对劲儿，咱们都是女生，我实话告诉你，李进绝对跟张星硕在一起玩儿博彩，我有朋友也认识李进，都说李进已经很久不上班了，东一下西一下，有了钱就赌，赌输了再想办法借。”

　　话锋一转，女人临时问：“你俩谁管钱？他没从你要过大钱吗？”

　　余佳希想起李进银行卡里的0.83,垂目：“他的存款已经输光了，没从我要过钱。”

　　女人连忙道：“是他的存款还是你俩的存款？”

　　余佳希不吱声，女人叹气：“赶紧跑姐妹！马上收拾东西，连夜跑，这种渣子你还找什么找？他失踪大概率就是去躲债了，你不走还等着让高利贷找到你头上啊？”

　　往后半小时，余佳希听得都是对方的亲身经历，包括甩掉张星硕有多难，女人无数次警告余佳希，一个人只要沾了赌毒，不是基本，而是彻底废了，就不是从前那个人了。

　　电话挂断半晌，余佳希仍旧心悸，从前她不敢细想李进的命，好不容易考到夜城，明明有大好前途，可却被两个毒贩哥哥连累，一夜之间打回谷底。

　　她知道李进一直不愿接受碌碌无为的一生，但余佳希从未想过，李进改命的方式竟然是赌博。

　　从天亮到天黑，余佳希一直坐在原位，直到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余佳希隔门问：“谁？”

　　门外男声：“找李进。”

　　余佳希心底升起一股恐惧：“…他不在家。”

　　男人：“你是余佳希吧？李进不在家，那我们就找你。”

捏她软肋

　　男人声音不凶，甚至不高，但就是这种陌生又笃定的冷静，才更让人手脚发寒。

　　余佳希明知故问：“你是谁？”

　　男人毫不遮掩：“李进欠我钱，我是债主。”

　　哪怕余佳希早有预料，这一刻还是汗毛竖起。

　　男人提高声音：“你不信可以问李进，实在不行就报警，李进还不上钱，我现在比谁都想让他坐牢。”

　　在此之前，余佳希不是没想过报警，可听这话对方压根儿不怕她报警。

　　男人：“余小姐是吧，我不是坏人，就是一个倒霉被你男朋友欠债不还的悲催人，我不想难为你，但李进不还钱，我也只能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去上班我只能到你公司门口坐着，你回老家我就跟你一起回老家，你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妹妹在栾城读大学，阿姨岁数挺大了，听说心脏也不怎么好，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别吓着她老人家。”

　　什么叫最温和的口吻说最恐吓的话。

　　几秒后，余佳希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三个男的，打头的年长，三四十岁，个不高。

　　三人看见余佳希的瞬间，皆是露出意外之色。

　　意外一个赌鬼的女朋友竟然可以这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