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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研究了一会儿导航，发动了车子。

　　喝醉了的程禹很安静，池安时不时从后视镜看他一眼。

　　程禹的家在市中心的高档小区里。

　　晚上车少，池安很快就开到了。

　　她又把程禹扛出来，小声嘀咕着，“真重……不知道自己什么酒量，一个人在外面就敢醉成这样。”

　　池安站在程禹家门口，看着指纹锁深深叹了口气。

　　她心里别扭，不想再打电话给程禹的助理，只好拿程禹的手指一个个试。

　　程禹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掌温度因为喝醉了偏高。

　　男人没什么意识似的靠在她身上，呼吸全吹进她的颈窝里。

　　池安感觉这姿势太过暧昧，脸都变烫了，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把指纹锁试开了。

　　两人进了屋子，池安开了一路的灯。

　　房子有点太大了，她终于把程禹扛进卧室。

　　程禹倒在床上，池安边打开床头灯边说，“随便一个人都能进程总家里吗？这助理真的太不负责任了。”

　　然后她看到了床头柜上那个头歪眼睛歪的小猫挂件。

　　她呼吸都停了一瞬，拿起这只黑色的小猫。

　　池安按下它的肚子。

　　过了太多年了，挂件只能发出模糊又卡顿的声音。

　　却仍坚持不懈地说着“Iloveyou!Iloveyou!”

　　她想起那个笨手笨脚缝着娃娃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到底是怀揣着怎样的期待？

　　又想起那个笑着要走娃娃的少年程禹，和纪晓姝的那句“我们已经订婚了”。

　　池安感觉内心深处传来一阵很深的痛。

　　紧接着就是一种憋闷在心的愤怒。

　　上大学的时候，她也尝试过拨打程禹的电话。

　　当时的她课业繁重，还要照顾母亲。

　　忘了是什么事情让自己情绪崩溃了，她拨出那串记在心里很久的号码。

　　但最终只得到忙音……

　　池安眼眶酸涩，喉咙发紧。

　　原来自己一直都在生气，对程禹的很多感情，也根本没有放下。

　　她捏着挂件，回过头看床上的人。

　　程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男人也静静地看着她，眼睛润润的。

　　“因为是你，才能进来的。”

　　池安突然想起坂元裕二的《四重奏》中的一句话：“勾引的第一步，抛弃人性，基本上来说是三种套路，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池安心情复杂着，还没想好如何回话。

　　她的手腕就被程禹抓住了。

　　男人的手指修长，包裹住了她整个手腕，他的掌很烫。

　　“池安，其实我一直有个很喜欢的人。”

第16章

　　“是你。”程禹好像真成了被雨淋湿的狗狗，目光柔软又期待。

　　池安看着他的眼睛，身子轻轻颤抖起来，“今天……是你安排好的吗。”

　　“知道我不会放着你不管。”

　　她流下泪来，又难过又生气。

　　少女时的幻梦一场，在此时此刻成了现实，她却觉得心痛难忍。

　　“你总会做些多余的事情……”

　　“明明可以什么希望都不给我，却选择给我甜头之后再击碎我。”

　　她不想再经历那种满心期待，最后再掉入谷底的感觉了。

　　池安视线模糊，看着程禹有些无措的眼睛，轻轻地说，“我不想回到，需要等待被选择的状态里了……”

　　她选择不再奔赴一场不知结果的爱恋。

　　……

　　池安回到家里，进行了简单的洗漱。

　　她躺在床上，思绪翻涌，本以为会失眠，却很快睡着。

　　却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一会是高中，一会又回到初中。

　　有时她就站在他身边与他说笑，有时只能远远望他。

　　梦中他偏袒纪晓姝时候的失望、日常相处时的心动都无比真实。

　　她离程禹那么近，又那么远。

　　唯一不变的，是她一直在仰望他。

　　程禹和纪晓姝的身影一晃而过，却足够清晰。

　　站在他旁边的从来不是自己。

　　然后池安在梦里那一句“我和程禹已经订婚了”中猛然惊醒。

　　她怔怔地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

　　原来她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

　　白天时池安精神并不好，所幸今天工作并不重，只是和导演、制片人商讨了程禹专访后续节目的策划方案。

　　池安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意见。

　　下午进行简单的工作后下了班，池安往医院那边赶去。

　　池安到的时候，池母正坐在电视机前看她的采访节目。

　　她买来给池母解闷的小猫蹲在门口冲她叫。

　　“小咪呀。”池安摸摸小猫的头。

　　“妈——”她又喊。

　　一场病痛很大的改善了两人紧张的母女关系。

　　只是池母常常用一种愧疚又心疼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压力很大。

　　池安领着一袋水果进了门，带着老花镜的池母坐在沙发上招呼她过去。

　　“来就来，还带东西过来。”

　　池安把东西放在餐桌上，“没关系，反正过来顺路我就买了。”

　　然后她坐到池母身边，把头靠在池母肩上，用手抱住母亲瘦弱的身体。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池母哭笑不得。

　　池安不肯撒手，“我永远是妈妈的小孩。”

　　池母拍拍她的手，由她去了。

　　现在池安只想专注好自己的生活，照顾好妈妈。

　　池母突然出声，“诶，这个程禹，是不是你那时候日记里写的程禹。”

　　“哎哟……”池安看了电视一眼，“妈，你怎么到现在还记得。”

　　池母摸了下下巴，“小江医生也不错，还关照我们这么多年。不过，当时是在高中，不想让你影响学习。”

　　“男方这么优秀，你们俩又挺有缘分的……”

　　池安打断母亲的话，“妈！当时就是你女儿我，暗恋他。其实就是一普通同学，都这么多年了，能有什么缘分。”

　　“况且你女儿这么优秀，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池母还想说什么，表情却突然痛苦起来。

　　“妈！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池安立马扶她起来，“我们去医院！”

　　“没事……”池母还想拒绝，“就是突然痛了一下。”

　　池安不想承受一点可能会失去母亲的结果，态度强硬地带池母往医院去了。

　　她在路上联系了江柏黎，到医院挂了号。

　　问了江柏黎之后带池母去照了X光等各项检查，一直到晚上，终于将池母安置在了住院病房里。

　　池安疲惫地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叹了口气，心里的慌张也变淡了些。

　　然后她下了电梯，到前台去办后续的住院手续。

　　没想到一出电梯就看见了程禹。

第17章

　　高挺的男人立在电梯门外，看见池安也有些惊讶。

　　池安愣了一下，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碰上程禹。

　　昨晚两个人实在尴尬，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抿了下唇，出了电梯，“好巧啊程总。”

　　“确实很巧。”男人低着头看她。

　　她不知道说什么了，脚步匆匆的错过他的身子，到住院部前台去办手续。

　　程禹并没有上电梯，而是不紧不慢地跟着池安，也到了前台。

　　他在池安和护士交流的空隙问她，“家里什么人住院了？”

　　池安想不明白昨天刚和自己表明心意的人，是怎么能这么自然和自己搭话的。

　　她不是很想回答，但又觉得不回复不好。

　　于是语气生硬地回到：“是我母亲。”

　　程禹没再开口，只是看着她。

　　就在她选择病房、准备交费用时，男人伸出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夹着一张卡。

　　“到VIP病房。”

　　池安终于看了他一眼。

　　她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程禹，“总裁，你等这一刻很久了吧。真的很土。”

　　两人好像一瞬间回到了高二时那样熟稔的关系，池安虽然内向，但时不时会蹦出些机灵的吐槽话，总是把他和余茂宇逗笑。

　　这次程禹也笑了，池安有些后知后觉的尴尬。

　　护士手脚麻利地升了病房，把卡交还给程禹。

　　池安根本来不及阻止，又看见程禹那双带上笑意的好看的桃花眼，转开眼沉默起来。

　　程禹没有让这沉默持续很久。

　　“到VIP病房，你上班会轻松点。”

　　池安并不轻松，扯出点笑，“多谢您，程总。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她感觉程禹的情绪突然低了下去，“我觉得，我们的相处可以回到像高中那样。”

　　到底是刚帮母亲升了病房的人，虽然并非池安自己的意愿，但总不好摆出一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样子。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面向他，带了几分郑重，回答道：“我尽量吧，程禹。”

　　两人上了楼，医院的手脚很快，池母已经被转移到VIP病房。

　　到病房时池母已经睡了。

　　“伯母的病……”程禹看着给池母掖好被角的池安问到。

　　池安垂着眼睛，声音也低低的，“淋巴癌。本来这几年都稳定了，今天突然说很痛。”

　　程禹皱起了眉，神情不再轻松，“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都没说过？”

　　“八年前的事情了，很久了，都这么过来了。”

　　池安并不想多说，程禹也不再问了。

　　两人沉默着走出病房。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

　　两人面对面站着，程禹低头看着池安，感觉她精神不好，突然很想摸摸她的头。

　　池安低低的应了声。

　　程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声清脆又柔美的女声突然响起。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