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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走了助理，宫煜一个人在太平间又呆坐许久。

　　他伸出手去，盖在乔茵睁大的双眼上，小心翼翼地试图替她合上。

　　“你不是有骨气吗？不是恨我吗？可我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呢，乔茵，真有骨气，你就活过来，你活着才能跟我硬刚到底。”

　　他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像情人间的呢喃，又像生怕把乔茵吵醒。

　　“你怎么就不肯相信我呢，岳父岳母真的不是我杀的，虽然，我也真的...”「恨你」两个字到了嘴边，宫煜却死活说不出来了。

　　他抬手，拂过乔茵的眼睛，合了许久，那双眼睛也不肯闭上。

　　「死不瞑目」四个字闯进宫煜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醒过来吧，你欠宫家的太多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死！”明知乔茵不会醒，他还是伏在她耳边说，语气里还带了点恳请的意味。

　　本以为几年来，他对她的所有感情已经被仇恨吞没了，谁知她死了，他的心像被人掏走了一样，身体里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洞。

　　等助理拿来电脑，天已经黑了。宫煜在病房里看着乔茵律师送来的资料，脸色越来越差。

　　乔夫人去世的前一天，薛瑛的佣人给乔夫人同屋的女犯人转账100万。

　　这100万让那个犯人做了什么不言自明。

　　想起乔茵拿着高尔夫球杆过来找他拼命的模样，心里又是一疼。

　　这个女人当时一定是被逼急了眼。

　　宫煜自问恨乔家人，却从未想过让他们死，薛瑛做的太绝了。

　　可追究起来，薛瑛会说是他让「关照」乔夫人的，她不过是按照他的指令执行罢了。

　　直觉告诉他薛瑛这么做一定有别的目的，绝不是替父亲报仇那么简单！

　　而且她对他和许安安的婚事也过于上心了，不符合她一惯的作风。

　　“派人盯紧薛瑛，她有什么举动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第13章 真相

　　五天后，宫家别墅。

　　茶几上散落着几张照片，照片里宫夫人正在给一个黑衣男人整理领口，亲昵的模样可以看出关系非同一般。男人带着帽子，模样不甚清晰，可宫煜还是一眼认出他是许安安的父亲。

　　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可这个真相还是让宫煜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的继母和「女朋友」的父亲竟然是情人关系！

　　他们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是父亲去世后还是之前呢？

　　“这件事许安安小姐应该是知情的，因为我们也拍到过许小姐父女和老夫人私下相处。”

　　又一张照片递上来，是三人一同进餐的场景，许安安半靠在薛瑛身上，神情亲昵。

　　“去调查许安安。”宫煜沉着脸吩咐。

　　他早就知道许安安不像她表现的那样纯良，之前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欺负乔茵。

　　对他来说，女朋友这个角色，不是许安安，也有其他女人。只要不是乔茵，就不会有任何区别。

　　反正无所谓，在得知父亲被心爱之人的父亲所杀后，他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手下人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三天，许安安近几年的通话记录，银行流水，甚至行程记录一共打印了几百张送来。

　　宫煜用了一整天时间一页页查下去，一笔大额转账引起了他的注意。

　　2018年9月12日，许安安给一个叫徐强的户头转账500万，也就是在那天他父亲被仇家杀害，当时只抓到了一个主犯，就叫徐强，也是徐强一口咬定是乔父告诉了他父亲的行踪。

　　“别难受了，阿煜，虽然公公去世了，但你还有我。以后我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当年得知父亲被仇家暗杀的消息，宫煜就是坐在这个沙发上喝了一夜的酒，后来又哭又吐，把酒瓶摔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半梦半醒间，乔茵替他清理了地上的呕吐物，又擦干净了脸和身子，把他抱进怀里。

　　“我以后没有爸爸了。”他哽咽，“我在这个世界仅有的血亲，也没了。”

　　“还会有的，我给你生两个宝宝，让他们每天陪着你好不好？我也是你最亲的人，我们三个会和公公一样爱你的。”

　　两人抱头哭到天亮，那时候的宫煜，只觉得乔茵是世上唯一一个能把他从痛苦里解救出来的人，是他的光。

　　谁知第二天，有人在案发现场附近发现了头部受到重创的乔父，徐强又一口咬定是他从中配合。

　　也就是在那时，宫煜压下了对乔茵所有的爱意，对她和乔家只剩仇恨。

　　他变着花样折磨她，打压乔家，让她受尽委屈。

　　起初看她躲起来悄悄掉眼泪，他也跟着揪心，后来竟然也慢慢习惯了。

　　对她稍微有一点好脸色，他自己就觉得不安。她是仇人的女儿，他不能爱她！

　　对她不好，欺负她，让她受委屈，才是他该做的。

　　后来，他竟然能从她的委屈里，眼泪里，获得变态的快感！

　　还有一笔转账，是给润盈集团张总的，不用问，管道泄漏的事也是许家做的局。

　　他们杀害乔家夫妇的原因无非是怕乔夫人一直查下去，或者乔先生醒过来道破真相！

第14章 赎罪

　　“对不起，茵茵，是我冤枉了你，我对不起你。”

　　宫煜把乔茵和岳父岳母的骨灰葬在了一起，他盯着乔茵的遗照，心里已是血肉模糊。

　　遗照上黑白色的乔茵眼神清冷，唇角却噙着一点笑意，好似在偏着头看他。

　　这样一个颜值拔群，笑容灿烂的小女人，曾被他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儿上，却又用三年时间逼上了绝路。

　　流产，切胃，无休止地摧残她的身体，还找了个女人来伤她的心！

　　“对不起。”

　　他心里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只剩下愧疚。

　　他从来都不肯听她解释，如今也不配跟她解释。

　　他让她全家平白受辱三年，还把她逼上了绝路。

　　天渐渐阴了下来，远处暗黑的天空闪了一下，是暴雨前兆。

　　“茵茵，我知道你最怕打雷了，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说来也怪，乔茵自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她一到雷雨天就心悸气短，非要宫煜抱在怀里拍着哄睡才行。

　　她曾经玩笑说自己可能是个千年狐妖，雷雨天要渡劫的。

　　宫煜脱了外套，小心翼翼地覆在乔茵的照片上，人也靠过去，双臂环住墓碑冰冷的石壁。

　　“我陪着你，你就不怕了。”

　　暴雨伴随着滚滚惊雷声兜头浇下来，宫煜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让我陪着你吧，让我赎罪...”

　　暴雨里宫煜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新生入学季，校园里的林荫路上，齐耳短发格子裙的少女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