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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裴慕川墨眸划过一丝冷厉。

眼尖的上官楠率先看到他，忙轻咳一声提醒众人。

裴慕川阴沉着脸走过去，所有人也随之噤了声。

谢婉姚眼底闪过抹慌乱，连忙起身向他走去：“卿珩，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一同回府吧？”

裴慕川闻言，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谢婉姚见状，笑意更甚。

郡主府与侯府同一方向，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了宫。

夜风寒凉，马车停在了侯府外。

裴慕川下了马车，目光落在敞开的府门上。

这时，谢婉姚也下车走了来：“卿珩，方才你我之间有些体己话不好说……”

她看了眼月亮，眉目一弯：“不如我们再饮几杯，也不辜负这月色。”

闻言，裴慕川直接对小厮吩咐道：“送谢郡主回府。”

谢婉姚愣住，眼底掠过丝不甘：“我身体有些不适，我能否在侯府先歇息一晚？”

“不妥！”

“为何？”

裴慕川眸光渐沉：“你如今还在丧期，住这会惹人非议。”

丧期？

谢婉姚的脸色陡然一白，手上的锦帕也揉皱成一团：“你我多年的情谊难道还敌不过一个奉旨成婚的江云絮？”

裴慕川一字一顿：“郡主，自重。”

第九章 梦魇再现

一句自重，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没等谢婉姚追问，裴慕川已经进了府。

望着那欣长的背影，她心底泛起丝丝妒恨。

沉香榭。

书案前，裴慕川随手拿起一本公文，一封信却掉落下来。

他愣了愣后才想起是那日江云絮给的，只是自己交给小厮让其先搁到一边。

裴慕川犹豫了会儿，俯身拾起打开。

里面露出了三样物件：一封江云絮亲笔的和离书、一枚他赠予她的玉兰簪和两人大婚时的龙凤贴。

他手微微一颤，呼吸也随之乱了几分。

裴慕川展开和离书，上面竟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北国310年，初嫁入侯府，妾想伴夫君岁岁长相守。”

“北国313年，夫君征战受伤，妾担心到寺庙诵经念佛。”

“北国314年，侯爷凯旋归来，却一面都不愿见我。”

“北国317年，得知侯爷有心悦之人，我愿成全。”

最后一句：“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裴慕川心口一刺，攥紧了信，这算什么？

他本欲撕了这信，但不知为何怎么也下不去手。

良久，裴慕川将三样物件又放了回去。

他要等江云絮回来的时候，亲口问她，到底耍什么花样。

合上信封后，裴慕川也没了看公文的心思，起身走出了房门。

不想恍惚中走到了江云絮居住的小院。

自江云絮走后，这个院子再没人来过。

裴慕川望着空荡的屋檐，袖中的手慢慢攥起。

江云絮在时，院门口总会挂只灯笼。

丫鬟说她是怕晚归的他去书房时看不清路。

裴慕川眸色微暗，轻轻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正房内一片漆黑，冷风吹着淡青色的床幔，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他点上烛火后，才觉心头的压抑感散去。

借着昏暗的灯火，裴慕川环顾周遭，目光霎时一震。

内室之中，每个地方竟都贴满了纸条，上面写的都是关于他的日食起居。

他取下一张纸条，指尖轻颤。

“卿珩每日的被褥都要换一遍，莫要忘记。”

“亥时，卿珩会看书，要提前备好暖手壶。”

“今日不要忘了备好卿珩爱吃的糯米酥。”

“卿珩戌时三刻回府，记得在院门点灯。”

……

看着这些纸条，裴慕川的心慢慢揪成一团。

江云絮为何要将这些小事一一罗列站在房里？

烛火摇曳，裴慕川缓缓躺下床，摩挲着冰冷的褥面，胸口一片沉闷。

不知不觉，他就这么合衣睡去。

直至惊醒之时，裴慕川满头冷汗地坐起身。

他喘着粗气，眼底还有未褪的惊慌和惧意。

他又梦见江云絮死了……

这一次梦更加真切，梦里江云絮死在了湖边，死前还在哭。

裴慕川强压下心尖的刺痛，揉了揉眼角后唤来夜七。

“有她的消息吗？”

夜七摇头。

裴慕川看了眼外头渐亮的天，嗓音低沉：“你快马去江南，把她带回来。”

“是。”夜七就要离开。

裴慕川想到什么又叫住了他：“告诉她，只要她回来，她要什么本侯都给。”

待夜七走后，他起身行至妆台前，看着木梳出了神。

他不明白江云絮到底在闹什么，这些年来府中一切事务他都交给了她。

可以说，整个府邸的一切都供她享有，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

可裴慕川不曾知道，江云絮嫁来侯府七年，吃穿用度皆用自己的嫁妆，从未拿过府上的一分一毫。

十日后。

夜七只传回了一封信，信中只有寥寥几字：侯爷，夫人不在江南。

第十章 魂归

自从收到那封信后，裴慕川便每晚都从噩梦中惊醒。

梦到最多的便是江云絮死在雪中，要么就是看到她落泪的模样。

在梦里，他从未见江云絮笑过……

五日后。

校场营账。

巡逻完一圈将马交给随从后，裴慕川回了营账。

一踏进，他便看到上官楠正等在帐内。

“你怎么来了？”

上官楠拿出几本公文递了过来：“卫侯还是自己看看昨夜批阅的公文吧。”

裴慕川接过翻开一看，只见落笔处竟写着：江云絮！

他愣了很久，反应过来后才重新用朱砂笔划掉名字，重写。

上官楠看着他未青的眼睑，问了句：“卫侯这是还没把夫人哄回来？”

听到这话，裴慕川手一顿：“她才不值得本侯浪费心思。”

自己身为北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又是皇上最器重的外姓侯，才不会为了个女人低头。

然见他紧拧的眉，上官楠也只是无奈附和：“那今晚便到楼船一聚，我做东。”

裴慕川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平阳楼船。

今夜，已是裴慕川光顾的第五十天。

也是江云絮消失在他世界的第八十二天。

再过九天，就是整整三个月了……

成婚七年，他除了去打仗，从未与江云絮分离这么久。

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