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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凉月只觉得好像被抽干了力气，手脚像被绑了镣铐般，无比的沉重。

杜玄参就在几步外。

她第一次不想上前，不想看见他，不想听他说话。

宋凉月手脚僵硬的转身，脚步蹒跚着离开。

但是心里的痛，却让她呼吸都愈发痛苦。

走着走着，耳边的嗡鸣声越来越大，直到最后——

她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地上砸去。

“咚——”

一声闷响，宋凉月重重地砸在满是雪的青石砖上。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宫人都焦急的大喊：“不好了，陛下晕倒了。”

而云轩斋里。

杜玄参只听见一阵嘈杂，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不安。

他冷眼看着宫女佩儿：“你该唤我帝师。”

“我会让人安排你进宋府做事，有一份安稳的生活，仅此而已。”

扔下这话，杜玄参就转身往外走去，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1

然而刚迈出脚，一个太监急匆匆跑了进来：“宋夫子，不好了，陛下晕倒了。”

杜玄参向来淡然的神色瞬间变了。

杜玄参到时，太医刚刚收回把脉的手。

他叹了口气：“陛下长期思虑，郁结于心，这是心病啊。”

“想想先皇还在时，陛下的身体还是挺好的，怎么短短一年，就成这个样子了！”

老太医心疼地摇了摇头，退了下去。

杜玄参站在殿中，看着榻上面无血色的宋凉月，眼底尽是晦暗。

她……好像确实消瘦了不少。

何时开始的？他竟不曾察觉。

杜玄参心里有一瞬间的烦躁。

这时，宋凉月醒了。

她缓缓坐起身，只觉得脑袋还昏沉着。

可等抬眸看到杜玄参那刻，宋凉月彻底清醒了。

晕倒前的景象也在此刻席卷而来，刺激的她头又开始胀痛。

好一会儿，这疼才慢慢褪去。

三希堂内，还是一片静默。

直到杜玄参开口：“臣去给陛下看看药熬好了没。”

他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殿门内透进来的光落在他身上，晃得宋凉月竟有些看不清他的身影。

就好像他们之间虽有着夫妻之名，她却永远抓不住这个人！

宋凉月越想，鼻腔也跟着泛酸。

她终是没能忍住，开口将人叫住：“玄参，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宋凉月想到那个宫女送给自己糕点时的心声，想到第二天来的那样巧的杜玄参，还有皇叔找到的所有证据……

其实真相如何，已经很分明了。

但即使如此，她依旧还是想问他一句，想清清楚楚听一次杜玄参的回答。

杜玄参停住脚步，回头看来：“陛下想问什么？”

他嗓音依旧那么淡然，就好像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法掀起他心中的波澜。

这也是为何，宋凉月喜欢他那么多年，也不敢告诉他的原因！

宋凉月内心自嘲一笑，深呼了一口气后，一字一句的把藏在心里很久的疑惑问了出来。

“上次我和皇叔一事是被人设计，有人在你送我的糕点里下了迷药。”

“杜玄参，是你吗？”

第9章

闻言，杜玄参瞳孔骤然冷沉了下来。

他凝望着宋凉月，不躲不闪。

“不是。”

这个回答，让宋凉月沉默了。

她怔怔看着杜玄参，好久好久，才咽下嘴里的苦涩，哑声道。

“好，不是你就好。”

说完这话，她就躺了回去，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背对着杜玄参。

三希堂寂静了下来。

杜玄参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这是什么反应。

她不信自己？

想到这儿，杜玄参心头突然升起些怒意。

但只一瞬，他便强自压下，转身走了出去。

殿门关合，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

宋凉月也再忍不住涩意，滚烫的泪水涌了出来，瞬间打湿了枕衾。

杜玄参否认了。

放在以前，他说什么，自己都会信的。

但是此刻，那些证据都摆在面前了，她好像真的做不到再信了。

宋凉月想着，不知不觉间，哭着睡了过去。

她好像做了梦。

梦里，宋凉月回到了和杜玄参大婚的半月前。

那日，父皇还没薨逝，靖国朝堂动荡，民心不稳。

那时，赐婚的遗诏还没下。

她还只是最受宠的公主，而杜玄参是她的老师。

他曾说：“臣此一生不会说谎，更不会对殿下说谎。”

他曾说：“无论如何，臣都是殿下的老师，自然与殿下同心同德。”

他曾说：“殿下是臣教过最好的学生，也是唯一的学生。”

然而，好梦易醒。1

宋凉月睁开双眼看着头顶的帘帐，眼泪顺着眼尾无声滑落。

杜玄参，你说的那些话，怎么都不作数了呢？

这之后，宋凉月一直在三希堂养病。

她让宫人撤了早朝，只是将那些奏折都搬进了三希堂批阅。

宋凉月没再出去过，也没再去过云轩斋。

傍晚，红霞染红了一整片天。

云轩斋内。

杜玄参手下的书刚翻了一半，却总想抬头看看门口。

然而，一直没有人来。

宋凉月不再到来后，整个云轩斋都变得格外安静，变成了他曾经最希望的样子。

但如今，竟然有些不适应了。

杜玄参意识到这一点，觉得自己怕不是疯了。

他摇了摇头，晃走这些不该出现的念头，低头继续看书。

转眼，十日过去。

宋凉月依旧没来。

边关却传来了程苓战死沙场的噩耗。

早朝之上。

得到消息的群臣各个恐慌，人人自危。

“连破十座城，如果不及时阻止，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兵临城下了啊。”

“程将军都以身殉国了，朝中哪还有人能出战？”

“摄政王倒是可以领兵抗敌，但他去南边筹粮去了，这一来一回的根本来不及！”

敌人即将兵临城下，一时间，朝廷竟然陷入了无将可派的境地。

宋凉月坐在龙椅上，心里像压了块大石一样，双眉紧蹙。

她匆匆散掉早朝后，便赶往了云轩斋。

摄政王叔不在，此刻能帮助自己解决问题的，只有杜玄参。

然而等进了云轩斋。

第一眼就看到杜玄参坐在院子里，手上捧着程苓留下的长枪细细擦拭着，像是在祭奠。

红缨在寒风中飘动，在冬日萧瑟中，显得格外乍眼。

这一刻，宋凉月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情绪，又开始翻涌。

她死死攥着手，才让自己不至于转身就逃。

宋凉月走上前：“玄参，程苓她……”

还未说完，杜玄参便打断了她的话。

“生而为将，从上战场的那天起，她就知道终有一日会如此，战死沙场对于她而言，是殊荣。”

他的话里有缅怀，但更多的是敬佩和尊重。

宋凉月能猜到，他说的话，估计就是程苓心中所想。

他们……真得很懂彼此。

只有她——

这一刻，一直起伏不定的心，好像突然死了一样。

宋凉月看着垂眸擦拭长枪的杜玄参，心里有一个念头越来越压不住。

从登位那天开始，她就知道，整个靖国没人真得把她当皇帝。

所有人都觉得她德不配位。

更可笑的是，就连宋凉月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又有谁知道，她真的想做一个好皇帝，一个合格的皇帝！为靖国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许是宋凉月沉默了太久，杜玄参掀眸看来：“陛下此来，是想问臣该派何人出征吧？”

孰料，宋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