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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想到萧沉商也在，看来还等了很久。

　　毕竟是他老丈人，萧沉商这点分寸还是有。

　　叶桑向他走过去，还没开口道谢，萧沉商就说：“你电话关机了？”

　　“哦，没电了。”她轻描淡写：“我爸还没出来？”

　　萧沉商往急诊室里偏了偏头，语气有点凝重：“我刚刚通知了你妈妈，如果你来早一点，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叶桑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纳闷地眯着眼睛看萧沉商，但他又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你说什么？”

　　“二十分钟前，你爸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萧沉商低声说：“你节哀。”

　　叶桑愣了有好几秒种，随即摇摇头，萧沉商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除非她爸拜托他撒谎。

　　“神经。”叶桑挥了挥手：“我爸心脏不知道有多强大。”

　　她说着就往急诊室里走，一进去就看到最里面的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白布单从头盖到脚。

　　叶桑猛地站住了，手和脚瞬间就冰凉了下来。

　　身后传来了萧沉商的声音，盘旋在她头顶。

　　“叶桑，节哀顺变。”

◇ 第35章

　　其实到现在为止，叶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白床单底下的人型，两头都是翘翘的。

　　她还特意弯下腰从床单的缝隙往里面看。

　　她看到了擦得亮晶晶的尖头黑皮鞋，是她爸爸叶志衡的标志。

　　他一向喜欢穿这种踢死驴。

　　这个时候，叶桑还以为俩人是串通好的，骗她签下离婚协议书。

　　她甚至笑了一下。

　　因为她这个笑，她还分神了。

　　她想起她看的甜蜜蜜，当张曼玉去认曾志伟的尸体的时候，看到他后背上的米老鼠，她忍不住笑了。

　　据说是笑场，但导演不喊卡，张曼玉把戏演了下去，才有现在的经典。

　　她走到床头就顺手掀开白被单：“别演了，爸，起来吧！”

　　被单掀开，她看到了叶志衡躺在床上。

　　这一刻，她呆住了。

　　虽然她没有见过太多死人，但她也知道活人和死人的区别。

　　叶志衡直挺挺的，脸色煞白，眼睛还微睁，没有完全合拢。

　　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力。

　　他就是一具尸体。

　　她忽然腿软，她身后的萧沉商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她扑倒在叶志衡身上，伸手去握他的手。

　　“爸！”她咬着牙喊：“别演了，不论你怎么演我都不会跟萧沉商离婚！”

　　她摸到了一只冰冷的僵硬的手。

　　冷的她立刻缩回手。

　　她从来不知道死人的手这么凉。

　　那种骇人的凉意一直从她的指尖传递到她全身。

　　仿佛那种点石成金，点水成冰的魔法。

　　叶桑的整个身体，都仿佛冻住了。

　　这时护士走过来把白被单又重新拉起来，盖住了叶志衡的脑袋，低声跟萧沉商说：“萧先生，遗体要不要先送去太平间，还是通知殡仪馆。”

　　“还有家属没到齐。”萧沉商说：“再等会。”

　　叶桑摇摇头，晃晃脑袋。

　　不对啊，她从萧氏离开的时候，她爸还好好的，还活蹦乱跳的。

　　她也从来没听说过她爸有心脏病，怎么会忽发心肌梗塞？

　　她不明白啊，她想不通啊。

　　在这一刻，她还是觉得不可能。

　　所以，此刻她连眼泪都没有，她只是觉得这一切特别荒谬。

　　“先出去。”萧沉商扶着她往外走，可她还想看个真切。

　　这时，急诊室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接着周嫂和小兰一左一右扶着叶太太出现在门口。

　　“妈...”叶桑木讷地迎上去，叶太太仿佛没看到她，从她面前直接走过去了。

　　护士掀开了叶志衡脸上的白被单，先是周嫂悲怆地哭喊了一声：“先生！先生！”

　　叶桑没有转身，她整个后背都僵住了，仿佛被镶上了一块铁板，她怎么动都动不了。

　　她半天都没听到叶太太的声音，正要回头，忽然听见了她妈妈凄厉的哭声。

　　“志衡！志衡！你怎么了？”

　　顿时，急诊室里充满了凄厉的尖叫声和哭声。

　　这些声音，从叶桑的耳朵里往她的脑子里钻，像一条条恶毒的蛇，缠绕住她的大脑，让她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她慢慢转过身，去搀扶她妈，手指刚碰到叶太太，叶太太猛地转身抬手用尽全力扇了叶桑一个耳光。

◇ 第36章

　　叶桑完全没有防备。

　　她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母亲一巴掌。

　　她有点懵，因为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挨打。

　　她瞪大眼睛，看着愤怒至极的母亲的脸都因为愤怒扭曲了。

　　不只是愤怒，她甚至能在母亲的眼睛里看到了仇恨。

　　“妈..”她想也许她妈妈是打错人了，是她太悲伤了。

　　“别叫我妈！”叶太太歇斯底里，她胡乱地向叶桑打过去，又抓又打，扯住了叶桑的头发就用力拉扯。

　　叶桑感到头皮都爆裂了，她护住脑袋，周嫂和小兰手忙脚乱地拉架，在萧沉商的帮忙下，叶桑的头发终于从叶太太的手里抢救下来了。

　　叶桑的头皮都快被拽下来了，她向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撞在了门上，金属门把手撞到了她的后腰，疼的她呼吸都凝滞住了。

　　叶太太手里握着叶桑的一大把头发瘫倒在地上，另一只手还直煞煞地指向叶桑：“你，你，你害死了锦苒，现在你又把你爸爸害死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叶桑勉强从门上直起身，用手捂住被撞痛的后腰，那里今天一定会青掉。

　　“周嫂。”她忍着疼：“小兰，你们先带我妈妈出去...”

　　“你滚！”叶太太将手里的头发向她丢过来，她的发丝飘落满地，白色的瓷砖地上都是碎发，仿佛这里刚经过一场浩劫。

　　任蓝衣刚才接了个电话，刚刚打完跑过来，看到这个场景愣了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太太坐在地上崩溃的尖叫大哭，所有人依稀能从她破碎的只言片语里听明白她的愤怒。

　　“你气死了你爸爸，你这个不孝女，你这个扫把星，你是要把我们叶家人全部弄死才甘心啊...”

　　这时候叶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她妈是认为叶志衡是被自己气死的。

　　她从萧沉商的办公室里离开的时候，她爸爸还中气十足。

　　没错，她不肯签离婚协议书，她爸的确很生气。

　　但不至于被气的心肌梗塞。

　　但她没有辩驳，因为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驳。

　　她走过去想搀扶起母亲，可刚刚靠近，叶太太忽然抱住她的大腿，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腿。

　　钻心的刺痛，身边人都在惊呼。

　　叶太太要把她的肉给咬下来似的，无论周嫂和小兰怎么拉怎么劝，她都不松口。

　　叶桑很少哭，但她今天哭了。

　　看着她妈歇斯底里想要弄死她的样子。

　　她哭了。

　　也不是因为疼。

　　也许是因为去世的叶志衡，也许是因为愤怒的将气全部撒在她身上的母亲。

　　她就那么呆呆地站着也不挣扎，后来还是萧沉商和任蓝衣将她从叶太太的口中解救出来。

　　任蓝衣掀开她的裙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叶太太真的快把叶桑腿上的肉给咬下来了。

　　“去处理伤口。”萧沉商看看她：“还能走吗？”

　　不等叶桑回答，他忽然抱起她就走出了急诊室。

　　任蓝衣要跟着来，此时叶桑还能很冷静地跟她说：“你留下来照看我妈，别让她太激动。”

◇ 第37章

　　处理伤口的时候，一点都不疼，因为那块肉已经疼的麻木掉了，那深深的齿痕真的很可怕。

　　叶桑看着伤口出神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