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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道：“王爷，姜氏旁支正在商量，要将不满十岁的孩子全部送出京中，以存血脉。”

　　萧厌辞沉默着，许久后，他转身，冰冷的声音从他的薄唇中吐出：“斩草除根。”

　　“逼姜鸢现身！”

第9章

　　姜鸢一怔，只觉得自己痛得浑身都要爆炸一般。

　　她早已死了，还能如何现身，怎么现身——！

　　就在这时，远处一人策马而来，越衡下马上前：“厌辞，陛下召你入宫。”

　　萧厌辞顿了顿，垂下眼睫：“你派人到边境，将姜家所有消息散播出去，包括要将姜家斩草除根的消息。”

　　越衡脸色古怪：“你当真以为，姜鸢还活着？”

　　前方，萧厌辞脚步不停，唯有一声嗤笑传来：“她必须活着。”

　　“我若大婚，她也忍不了。”

　　太和殿。

　　萧厌辞向案后的人行礼：“臣弟参见皇兄。”

　　楚帝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向萧厌辞，神色有些不悦：“姜家的事朕都听说了，朕答应过姜老元帅，要留姜氏一线生机，你在干什么？”

　　一旁跟着入宫的姜鸢亦是紧紧盯着萧厌辞。

　　她自问此生没有任何事对不住萧厌辞。

　　她也想知道，萧厌辞为何要如此绝情寡义，甚至不惜以如此下作手段逼她现身。

　　萧厌辞微微蹙眉，眸色沉不见底：“姜鸢该亲自为她做出的一切付出代价，我不信，她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姜氏全族尽灭。”

　　此言一出，楚帝神色愕然：“可姜鸢已经死了！”

　　萧厌辞却猛地抬头，决绝回应：“她不可能死！”

　　也是随着这句话，姜鸢宛如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无数画面纷至沓来。

　　姜鸢有些承受不住地，双膝骤然瘫软。

　　那一夜，她与萧厌辞不欢而散后，军中副将陈潜便出现在她的帐外。

　　“将军，有人想要见你。”

　　她随着陈潜来到潜龙渊中，便看见了皇帝派来的监军。

　　那监军手中拿着一道圣旨：“陛下有旨，姜鸢谋反，即刻押回京中，军权交由副将陈潜带领。”

　　她猛地看向陈潜：“你背叛我？”

　　陈潜避过她的眼眸：“我只是忠于陛下，将军，是您站错了队，我早就提醒过您，不要跟晋王走得太近。”7

　　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弓箭手。

　　大战在即，只要赢了这仗，将会赢来多年太平，她绝不能在此刻离开。

　　姜鸢一把抢过陈潜的长剑，想要策马逃离。

　　那监军眼眸一戾：“陛下口谕，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下一瞬，万箭齐发……

　　所有的记忆回归。

　　姜鸢急促地喘息着，脑子里混沌又茫然。

　　她想要大骂，骂这世道不公，想要愤恨，恨君主不仁。

　　可她最后只是静静地，强撑着站起身，挺立着背脊。

　　她突然觉得，这一切无比的可笑与悲哀。

　　从头到尾，她都只想好好守护这个国家，可却一步步成为他们权利斗争的工具。

　　萧厌辞利用她，楚帝忌惮她。

　　最终，她死在了一场莫须有的罪名中。

　　姜鸢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皇家，视人命如草芥。

　　为了权势，他们可以牺牲所有人。

　　可那些白白送命的士兵又何其无辜。

　　她的父兄，她的大嫂，她的侄子，又何其无辜！

　　笑着笑着，姜鸢却抬手捂住了脸。

　　“良臣名将，百战不胜，君王无德亦无道！”

　　“爹爹，女儿错了吗？”

　　她想起最后一战前，她夜巡军营时，听见几个战士聚在一起谈天。

　　“这一仗赢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我爹娘苦了一辈子，我回去后要帮他们修个新房子。”

　　“我再不回去，我们家小崽子只怕就不认得我咯！”

　　“还有小五，回去后也该娶媳妇了，哈哈哈……”

　　姜鸢痛的弓起身子。

　　萧厌辞的声音传来打断她的回忆。

　　“她那种人，怎么可能死。”

　　姜鸢露出一个嘲讽至极的笑。

　　她低声道：“你说的没错，我没死。”可也没活着。

　　真的死了，该如父兄那般，消散于世间。

　　而不是像她这样，不生不死，不人不鬼。

　　长长的宫道上。

　　萧厌辞与姜鸢，一人一幽魂，一前一后地走着。

　　恍惚中，他们面前闪出一道久远的画面。

　　少男少女并肩而行。

　　少女稳重无比，那男子却不知从哪里抽出一个油纸袋：“阿鸢，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你几个时辰都吃不上，饿的难受。”

　　少女眉眼露出笑意，嘴上却在嗔怪：“萧厌辞，这是宫中，你能不能不要胡闹。”

　　萧厌辞渐渐顿住了脚步。

　　他口中喃喃：“阿鸢！”

　　姜鸢倏然看向他。

　　可下一瞬，萧厌辞又神色平静地往前行去，仿佛那一声呼喊只是她的错觉。

　　就在两人即将踏出宫门时，快马的嘶鸣声响彻天际。

　　一道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边疆急报！快快让道！”

第10章

　　边疆再次起战。

　　朝堂上，众大臣为派谁出征争执不休。

　　“王将军已经老迈，莫说出战，便是到边疆这一路也未必能撑下来。”

　　“那沈将军呢？”

　　“沈将军一向戍守南边，不善陆战……”

　　争论不休时，不知是谁轻轻叹息一声。

　　“若是姜家还在便好了。”

　　狄戎善战，唯有世代与狄戎作战的姜家军方能克敌。

　　一直默不作声的萧厌辞冷嗤一声，出列跪下。

　　“臣弟请旨，亲自出战！”

　　“臣不信没有她姜家，我大楚便要亡了不成！”

　　楚帝定定看他半晌，幽深眸子微阖。

　　“允。”

　　众人离去后，李公公看着萧厌辞离去的背影，谨慎开口：“陛下，晋王要去边疆，那姜鸢的尸身……”

　　后面的话，赫然断在帝王威严森冷的目光中。

　　皇帝望着天边的烈日，低低自语：“除了朕，再无人知晓姜鸢尸首的位置，不会被发现的。”

　　晋王府。

　　萧厌辞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盔甲。

　　越衡拿着扇子走入，看着这些东西，眉梢一挑：“这不是姜鸢送你的金丝软甲与绿松石的护心镜吗？我记得她为了寻到这两样东西，可费了大力气。”

　　萧厌辞垂眸，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来干什么？”

　　越衡轻叹一声：“兄弟一场，来送你出征，也奉劝你一句，别执念成魔！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萧厌辞嘴角勾起：“本王说过，本王做事，从不后悔。”

　　“哪怕用你姻缘来逼姜鸢，也不后悔？你救下卢清瑶一家真的是因为喜欢吗？你究竟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

　　萧厌辞的回答，是将那盔甲套在身上，大步走出去。

　　“本王势要她亲口回答，为何背叛约定，怕死叛逃！”

　　……

　　晋王萧厌辞即将挂帅出征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

　　就连一直守着姜母寸步不离的姜鸢也有所耳闻。3

　　走了也好，萧厌辞走了，姜家或许便能过上几分清净日子。

　　除了母亲，其他所有人，无论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可令姜鸢没想到的是，出征前夜，姜府却被人团团围住。

　　萧厌辞坐在马上，寒意凌然。

　　“将姜家所有人全部抓起来，一同带到边疆。”

　　姜鸢愤怒至极，萧厌辞这个疯子简直越来越逼人太甚。

　　然而姜母却是没有丝毫反抗，神色平静至极地看向远方。

　　平静得让人心慌。

　　“阿鸢，娘终于，又要见到你了。”

　　姜鸢心中隐约一动。

　　这次与狄戎交战会经过潜龙渊，会不会有人找到自己的尸体，洗刷冤屈，还姜家世代清明？

　　大军开拔，越是靠近边疆，便越是风雪难挡。

　　行军一月，终于到达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