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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便被压在凹凸不平的假山之上。

齐之城的味道扑面而来，熟悉的气味侵占鼻腔，江月觅如同被人攻占领地的一头小兽，当即剧烈的反抗起来。

然而男女力量的差异在此刻被体现的淋漓尽致，江月觅无法挣脱，她便停下动作，冷冷地看着齐之城。

齐之城近乎贪婪地打量着江月觅，他终于意识到了，那种从“月觅县主”身上得到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为何明明是生长轨迹如此不同的两个人，给他的感觉却是如此的熟悉。

“真的……真的是你……”

第30章

齐之城低声轻喃，手指从江月觅的发丝到眉眼，他一寸寸抚摸着，像要彻底把她的模样刻进心里。

分明他不爱她啊，可为什么在得知她的死讯后，心痛的就像快死了一样？

他都快记不清，失去江月觅的这两年是如何浑浑噩噩度过来的。

他曾设想过无数次，如果江月觅死而复生，他一定会激动得无以复加。

而如今，江月觅活生生站在他眼前。

虽然身份完全不一样，但她活了，她真的活了。

他却如同生锈的机器人，所有的动作都显得如此艰难和痛苦。

“为什么？江月觅，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明明离我这么近，你明明就在我身边！”

齐之城的声音逐渐变大，他的情绪在看见江月觅平静的面孔时，一点一点失控。

“明明我问过你，你明明可以告诉我一切！为什么？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江月觅静静地看着齐之城，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让齐之城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冲动，大脑死机一样愣在原地。

就这样对视着，他们彼此静默许久，齐之城的眼泪落了下来。

他将头埋在江月觅的肩膀里，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她的身上，江月觅却觉得似乎有千斤重。

她的眼眶也热起来，却强撑着没有让泪掉下。

不知过了多久，齐之城沙哑低沉的嗓音响起。

“我爱你……月儿……因为，我爱你……”

几个字砸下来，江月觅心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她想尖叫，想疯狂地推开和捶打齐之城，可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只能不停流着泪，然后哈哈大笑。

“如果你爱我，那我怎么会死呢？”

江月觅没有歇斯底里，她笑着，眼泪却如同坏掉的水龙头般汹涌流下。

她的脑子里全是死亡前的那一刻，那一刻的绝望和崩溃几乎要逼疯她。

齐之城，如果你爱我，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个问题如同一柄锋利的剑，直插入齐之城的心底。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痛苦了，整张俊脸好无形象的纠结在一起。

江月觅看着这张她曾日思夜想、深爱了那么那么多年的脸。

她曾陪他从男孩成长为足以独当一面的男孩，但她也曾亲眼见证过他深爱着另一个人的样子。

他是真的爱她，还是不习惯没有她呢？

如果他爱她，为什么给她最痛、最深、最重的一击的，也是他呢？

他比想象中要了解她，所以永远知道如何伤害她，最能让他痛苦。

“齐之城，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是你间接导致的。如果我没有……没有变成月觅县主，我现在早就成了一具白骨了。”

江月觅静静地说着，不停擦拭着脸颊汹涌的眼泪。

“我不想和过去再有半分关系，包括你。”

齐之城的眼睛瞪大，他看着江月觅，一向平静冷淡的脸上出现了无以复加的慌乱。

江月觅却没给他机会开口。

“我现在不爱你了，我只恨你，我从没想过要和你相认，就像我昨日，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告诉你，明明我已经知道你爱我，可是，我依然不愿意和你相认，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恨你。”

第31章

齐之城疯狂地摇头，他紧紧抱着江月觅。

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仿佛害怕江月觅下一秒又消失。

“月儿……我求你，现在你还好好站在我面前，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让我弥补你，我一定会好好爱你，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我求你……”

“齐之城，你错了。”江月觅摇头，她用力推开了齐之城。

这是她曾经万分期待的场景，她最爱的男人向她直白且热烈的宣泄着他对她的爱意。

可如今，却不能让她再泛起一丝波澜。

或许是那个关于小禾的梦让她彻底清醒了，她已经明白，她和齐之城，彻彻底底毫无可能了。

如果她再次和齐之城在一起，那她又该如何面对小禾？

所以，江月觅甚至愈发平静理智，她清醒地看着齐之城。

“重活一世，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不是你。”

“我本该是死在荒郊野岭的野鬼，但我重新活了，如果我再和间接害死我的人在一起，那我就对不起这重来一次的机会，也，对不起惨死在你刀下的小禾。”

提到了小禾，江月觅的眼中瞬间涌出了眼泪。

她抬手不停的擦，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

而齐之城的脸瞬间惨白无比，他想再开口，想替江月觅擦干眼泪，想紧紧抱住江月觅。

可是，江月觅却没在给他任何机会。

“你走吧，齐之城。”江月觅背过身，她的声音带着哭过之后的暗哑。

“我们，再无可能。”

说罢，江月觅将手中的纸钱尽数洒进了火盆之中，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

之后的日子，齐之城就如同疯了一般，日日都来将军府报道。

但是还未等江将军几人发现端倪，在一个夜晚，凉城瞬间乱了起来。

西凉人趁着夜黑风高，竟然突袭凉城的城门！

几乎是瞬间，火光将凉城的整片天空都照亮了。

父兄要出城迎敌，江月觅匆匆披着外衣赶了出来。

正厅里，出了父兄，朝廷派下来的几个将军也都聚集在一起。

齐之城，是其中最扎眼的一个。

他看到江月觅的身影，眼睛瞬间亮了。

但是江月觅却未曾看他一眼。

“爹爹，兄长。”江月觅皱着眉头上前，满脸担忧。

江将军笑呵呵地摸了摸她的头：“月儿不用担心，父亲去去就来，你在家和你娘一起等着我们得胜归来的好消息吧！”

几个兄长也连忙称是，江月觅见他们带着笑的脸庞，只好强忍眼泪，用力点头。

与父兄说了些话，外面的将士们便来催促了。

大伙只能停了话头，朝着江府外走去。

外面，高头大马等待着。

战争一触即发。

江家人不再看她们，翻身便上马朝着城外飞驰而去。

江月觅望着父兄的背影，眼泪终究滑落。

唯有齐之城，他落在最后面。

他应当是踌躇了许久，最后在是江月觅的面前站定。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将江月觅脸上的眼泪擦干。

他哑声道：“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平安归来。”

说罢，像是怕从江月觅的嘴里听到什么不想听的话，他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江月觅望着他，最终只是喃喃一句。

“一路平安……”

第32章

这场仗一打便是整整三个月。

江月觅和将军夫人在府上担忧受怕，不过是三个月，两个人便具是瘦了好几斤。

打胜仗的消息是在一个傍晚，一个骑着马的小兵送回将军府的。

他大吼着：“我们胜了！我们胜了！”

江月觅和将军夫人匆匆跑到正厅，母女二人一对视，脸上都是泪水。

“人呢？何时能回来？”将军夫人连忙问。

小兵满脸都是挂彩，笑着回答：“夫人放心，将军们收拾好战场便能回府上团聚了。”

“他们可有受伤？”江月觅又追问。

小兵摇头：“几位将军都只受了些轻伤，只一位齐小将军伤得重了些，是为了江将军挡了一刀，如今还在修养，届时不必回凉城，只管直接回到京城。”

江月觅表情微愣。

她没想到，临走那天，齐之城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她抿了抿唇，视线缓缓看向远方，眼中满是复杂。

收拾战场后，江将军一家便在凉城团聚了。

几人休整了几天，便要班师回朝接受赏赐。

马车走了数日，江月觅终于看到了京城熟悉又陌生的城门。

两年了，她已经整整两年未曾回到京城了。

如今，只觉得陌生又复杂。

回到京城的江将军府，或许是因为赶路速度过快，江月觅病倒了。

一天夜里，江月觅被渴醒了。

“水……”她声音微弱，缓缓睁开眼睛时，竟然看到一名男子坐在他的床边，静静地盯着她。

江月觅吓了一大跳，一声尖叫即将出口，却在看到面容的时候硬生生忍了下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因受了伤提前回到京城修养的齐之城。

见到她醒了，齐之城眼睛微亮，替她端来水喂给她：“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凉水入喉，江月觅觉得如火烧般难受的肺部舒服多了，她沙哑着声音问。

“我听说你回京城了，特意来看你。”齐之城小心翼翼地回答。

江月觅看着他。

屋内点这一盏烛火，很微弱，但是能看清楚齐之城。

他身上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伤口，但是能看出来，面色有些发白，身体也有些消瘦。

“谢谢你，替我爹挡了一刀。”江月觅声音淡淡地。

齐之城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摇头。

“月儿，你与我不必如此客气。”

江月觅从床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