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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瞥了一眼派出所放在办公桌上的日历，距离下个月初二只有八天了。

　　段暨白开始忙碌了起来。

　　他将我们曾经拍过的照片拿去做婚纱照和电子请柬，又去给我定了三套婚纱，买了一整套首饰。

　　婚礼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亲自去筹备的，为了选捧花的款式，他甚至半夜三点还在看花。

　　困到睁不开眼睛，他就会抱着我的骨灰或者我以前穿过的衣服沉沉睡去。

　　可是往往睡不了多久，就会陷入我离开他的梦魇，在梦里哭着喊着求我别走。

　　他似乎过上了我曾经过的痛苦日子，唯一的区别是，他比我有钱。

　　可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死去的我了。

　　月底倒数第三天，棠棠终于可以出院了。

　　在医院休养了大半个月，出院前段暨白又让医生给棠棠重新做了一个详细的体检报告。

　　医生说棠棠恢复得非常好，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段暨白去办理出院手续。

　　段暨白通知了纪卓宇，纪卓宇带了两个小熊气球送给棠棠，棠棠非常高兴。

　　两个大男人第一次和平共处，带着棠棠去了游乐园。

　　我当时买的门票早就过期了，段暨白又买了新的门票。

　　纪卓宇蹲下身问棠棠想不想吃棉花糖，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去给棠棠买了棉花糖。

　　我跟在棠棠的小身影身后，看着她终于获得了段暨白的宠爱，不禁喜极而泣。

　　段暨白担心棠棠的身体，所以两人只带她去玩了一些安全又不激烈的游戏，棠棠玩得很开心，段暨白为她拍了很多照片。

　　玩旋转木马的时候，棠棠一直盯着一个哭泣的小男孩，他的妈妈在温言细语地哄着。

　　棠棠看着看着，又红了眼眶。

41

　　我愧疚极了。

　　活着的时候总想多带棠棠出去玩，但是怕被熟人碰见，躲躲藏藏。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带她去一次游乐园，却没机会了。

　　段暨白将棠棠抱在怀里给她讲笑话，很快她又露出了笑容。

　　乘坐摩天轮的时候棠棠非常兴奋，提出想三个人一起拍个合照。

　　【妈妈还没有坐过这个呢！我想拍给妈妈看。】

　　段暨白有求必应：“好，我们多拍几张，一二三茄子。”

　　拍完照后，段暨白眺望远处，默默道：“你妈妈坐过的。”

　　我差点又哭了。

　　是的，我坐过摩天轮。

　　大三的时候，段暨白带我坐的，我们还在摩天轮上接了吻。

　　他们在游乐园玩到棠棠尽兴，又带着棠棠去了西餐厅吃她最爱的意面。

　　看着棠棠吃得嘴巴到处都是，段暨白熟练地替她擦嘴巴。

　　“你变了很多，现在看着有点爸爸的样子了。”纪卓宇道。

　　“没有人天生就是爸爸，我还在学习。”段暨白轻声道。

　　他或许知道棠棠只是表面跟他相处得可以，但是心里还没有接受他。

　　因为棠棠还没有喊过他一声“爸爸”。

　　但是段暨白比我有优势，至少他还有很多时间。

　　“我去看过槿禾了，旁边有一座空墓，是你的？”纪卓宇问道。

　　段暨白点了点头：“我怕她一个人呆着会孤单。”

　　纪卓宇忍不住冷嘲热讽：“省省吧，你怎么知道她还愿意你陪着？”

　　看着美味的意面，我也忍不住伸手去抓。

　　然而我的手还是穿过了意面，emo了，要是死人也能吃意面该多好。

　　我跟棠棠一样，也很喜欢吃意面，尤其是奶油蘑菇意面。

　　段暨白眼底闪过一抹黯然：“我知道她不愿意，但是我只能靠这么一点东西活着了。”

　　听到段暨白这么说，我突然就没了胃口。

　　纪卓宇似乎是看他可怜，没再怼他。

　　“下个月初二，记得来喝我跟槿禾的喜酒，这是请柬。”段暨白将请柬推向纪卓宇。

　　纪卓宇打开请柬认真地看了每一个字：“你、你疯了？”

　　“也许吧，可能很少人会来，你是槿禾的朋友，希望你能来捧捧场。”

　　纪卓宇愣住了：“你是认真的？”

　　“我都准备好了。”段暨白认真地点头。

　　纪卓宇收下了请柬：“我会去的，但是你真的变了很多，也许你需要去看个心理医生……”

　　“你放心，我还有棠棠。”段暨白看着棠棠道。

　　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没有棠棠的话，他可能真的疯了。

　　但是有棠棠在，他会为了棠棠，不管如何艰难，都会活下去。

　　跟纪卓宇分开后，段暨白带着吃饱喝足的棠棠回家了。

　　没有回他自己的别墅，而是回了我们同居两年的那套房子。

　　他让人将我租房里的东西全都搬了过来，还专门为棠棠弄了一个公主房。

　　段暨白推开公主房，棠棠看到里面的粉红色大床和整床的公仔眼睛都在放光。

　　整个房间布置得非常温馨，地上铺着柔软的绒毛毯子，桌角门边尖锐的地方都被细致地包裹了起来。

　　“喜欢吗？”段暨白蹲下身道。

　　棠棠用力地点头。

　　段暨白替棠棠洗澡后，给她热了牛奶。

　　他看着棠棠喝完后，抱着她讲故事，一直到她睡着，才蹑手蹑脚地离开公主房。

　　我虚坐在段暨白身边，看着段暨白在台风下略微苍白的轮廓。

　　看着他认真地在便利贴上写下：【今天棠棠出院了，我跟纪卓宇一起带她去了游乐园，还去吃了西餐，棠棠真的很喜欢纪卓宇，槿禾，我真嫉妒他。】

　　【我想你了，今晚能入我的梦吗？槿禾，我在期待我们的婚礼。】

42

　　段暨白将写好的便利贴贴在了主卧的落地窗上。

　　我待在这间房，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记得段暨白曾抱着我在落地窗前眺望万家灯火，那天的月亮非常漂亮，是一轮圆月。

　　我记得段暨白曾将我压在书桌上挠我的痒痒。

　　我记得段暨白亲手为我做了蛋糕，非常好吃。

　　我记得他就是在这里，为我们的棠棠取了好听的名字……

　　“哦，对了，棠棠的名字我改了，段棠确实不太好听，其实我不介意她跟着你姓，但是我怕之后她上幼儿园会引起别的小朋友误会，所以还是改了名。”

　　“现在她的名字叫‘段白棠’，你喜欢吗？”段暨白絮絮叨叨道。

　　我听烦了。

　　每天他都会对着空气或者镜子说很多话。

　　我敷衍地点了点头：【喜欢，你做得对。】

　　段暨白还要说，我不悦地低吼：【闭嘴吧！你就不能早点睡吗？】

　　段暨白怔了一下：“好像出现幻觉了，难道我真的该去看医生了？槿禾，你在家出现就好，可千万不要在我开车的时候出现，很危险的。”

　　【啰啰嗦嗦，赶紧睡觉。】我打了个哈欠。

　　段暨白总算躺下了，怀里依然抱着我的骨灰盒。

　　初一当天，段暨白的妈妈突然上了门，开门的是棠棠。

　　我顿时紧张起来，生怕对方会欺负棠棠。

　　当时段暨白还在卫生间洗脸。

　　“是谁啊？棠棠，你不能乱给陌生人开门，知道吗？”段暨白听到开门声冲了出来。

　　段暨白的妈妈没好气道：“怎么？我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