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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靳川没有抬手去抹，视线却落在脚边散落的照片上。
　　柳鹤熵眼睛愤怒到发红，抬声怒斥：“婚内出轨、找人代孕、偷梁换柱……”
　　“凌靳川，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发誓会对小棠一辈子好的吗？你简直不配为人！”
　　姜昭昭心头一震，落下泪来。
　　当初她隐瞒病情，就是不想父亲和哥哥为自己操心难过。
　　可现在……她都死了，却还是让他们伤心。
　　凌靳川手背上青筋凸起：“小棠……也知道这些了？”
　　姜昭昭觉得真奇怪，他什么事都做了，现在露出一副怕她发现的样子是怎么？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摇摇头，擦去眼泪，“凌靳川，放过我吧。”
　　柳鹤熵再次拿出了之前的离婚协议书，声音森冷。
　　“别再提小棠，把这个签了，我们柳家不想再和你有一点关系。”
　　凌靳川却不接，沉默良久，眸色沉沉：“让我见她一面。”
　　柳鹤熵想都不想就拒绝。
　　“不可能，小棠不想见你，你永远都别想再见到她。”
　　凌靳川忽然想起了在医院看见的那张病历，不安涌上心头，他一把抓住柳鹤熵。
　　“姜昭昭在哪儿？她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柳鹤熵将他甩开：“你干了这么多对不起她的事，你还有脸见她？”
　　“赶紧签，签完滚！否则这些东西明天就会出现在各个新闻的头条！”
　　凌靳川脸色冷沉，最终拿笔还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他签字的时候，手莫名轻颤。
　　姜昭昭的心里已经没有丝毫波澜。
　　可就在凌靳川签字时，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轻。
　　就像是原本有无形的东西捆着她，现在那些东西解开了。
　　在凌靳川写完最后一笔后，便转身冷沉着脸离开了柳宅。
　　姜昭昭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两步……
　　“砰”一声大门关闭，却没有力量将她拉扯过去。
　　她怔怔看着自己，她这是……自由了？
　　身后传来柳鹤熵担心的声音：“爸！”1
　　姜昭昭转身，见他扶着父亲颤颤巍巍坐下。
　　父亲满眼悲恸：“我真后悔当初同意让小棠嫁给他，如果……小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
　　姜昭昭的眼泪瞬间坠了下来：“爸，不是你的错，是我任性，是我错了……”
　　柳鹤熵半跪在柳父身边，神情同样哀痛：“爸，小棠不会希望你自责的。”
　　柳父叹了一次又一次的气，他宠爱了一辈子的女儿，死的时候没一个人知道。
　　连他这个父亲和柳鹤熵这个做哥哥的都不知道。
　　他心里愧疚，痛苦，深深的后悔！
　　静默许久，柳父沉声开口：“去准备准备，给小棠办葬礼。”
　　凌靳川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心脏忽然剧烈地疼了一下。
　　他下意识回头望着柳宅，心中像是空了一块。
　　又涌上莫名的烦躁，像是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这感觉……是怎么回事？
　　和姜昭昭离婚明明是他计划之中的事情。
　　他的目的终究达到，可他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凌靳川站在车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离开。
　　这时手机响起，是钟肃松打来的。
　　“邺哥，柳家派人把小云和小蕊都接走了，他们是不是都知道了？”
　　凌靳川低应了声，没有多说就挂断了电话。
　　沉默片刻，他坐进车里，让司机将车开到能看见柳宅的隐蔽处，没有离开。
　　姜昭昭不想见他，但婚已经离了，她总该出门了吧。
　　凌靳川远远望着柳宅，摁住发痛的太阳穴。
　　然而从白天到黑夜，除了几个黑衣保镖走进柳宅，没有姜昭昭的身影走出来。
　　迷迷糊糊的，凌靳川睡了过去，梦见了姜昭昭。
　　他梦见在他们的家里，姜昭昭戴着围裙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
　　笑着看向他说：“阿邺你回来了，晚饭马上就好。”
　　看着她的笑容，他的心狠狠一抽，又酸又涨又疼。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小棠……”
　　猛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凌靳川瞬间扯回现实。
　　他皱眉睁开眼，不耐地接起电话：“什么事？”
　　打来电话的秘书小心出声。
　　“先生，那个接受捐赠的女孩找到了，她是一个山区贫困人家的孩子，正在备战高考。”
　　“我派人去调查，那女孩的家人说……”
　　他欲言又止，凌靳川心中不安更强烈，眉心更紧：“说。”
　　秘书吸了口气：“他们说，那眼角膜……是捐赠人死后，捐赠的。”
　　如当头棒喝，凌靳川浑身一僵，心脏好像被紧紧捆绕，让他喘不上气。
　　死后捐献……
　　那意思不就是，姜昭昭两年前就死了？
　　不，不可能。
　　手机从凌靳川手中滑脱，与此同时，司机突然出声：“严总，柳家有人出来了。”
　　凌靳川转头看去，只见一辆辆车开出柳宅，车是黑的，车头挂着白花。
　　……柳家谁死了？
　　他呼吸一窒，当即开口：“跟上去。”
　　司机立刻启动车子，跟着柳家的车。
　　最后跟到了墓园外。
　　墓园里黑压压的，气氛凝重。
　　凌靳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烈，他下了车，在阵阵哀乐声中踏进墓园。
　　抬眼看去，只见两排黑衣人夹道，道的尽头是一块黑色的墓碑。
　　那是谁？
　　凌靳川大步走上前，想要看清楚。
　　却被两旁的保镖给拦住：“你不能进去。”
　　凌靳川用力推开他们，一步步想往前走去。
　　推搡间，他终于看清——
　　那墓碑上贴着的是姜昭昭的黑白照片，而照片之下刻着一行楷体——
　　爱女，姜昭昭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