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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可以一掌击飞伤他的人，可苍琰舍不得。

他死死地攥着蓝音璃的手，对方却满面嫌恶地挣扎。

蓝音璃说着违心的话：“因为，我爱的人是即墨言，为了他，我做什么都愿意。”

苍琰仍旧不死心地问：“所以……你一直都在骗我？”

“是啊。”

“……你喜欢他？你没有失忆？”

蓝音璃讥讽道：“我爱的人只有他，哪怕是要我深陷狼窝，你满意了吗？”

“我不是说过吗？我最讨厌魔族了。我在你身边的每一刻，都被那魔气熏得做呕。”

苍琰被她眼中明晃晃的厌恶狠狠刺痛，猩红的双目竟落下一滴泪。

他垂眸，近乎癫狂地笑了起来。

……

在灯会的另一边。

即墨言与溪明月沉默着往前走。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奇怪。

自从蓝音璃离开以后，两人就这么奇怪。

人来人往，忽然有人撞到了溪明月，溪明月身子一倾就靠在了即墨言身上。

霎时，溪明月就要退开，却被即墨言一把揽住了腰。

“师父，小心。”

溪明月心一紧，仓皇挣脱。

即墨言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视线紧紧锁定在溪明月身上，声音坚决：“师父，我不愿再让步了。”

溪明月对上他那双眼眸，心中百感交集。

忽然，溪明月皱眉：“有魔气！”

眨眼之间，两人就与苍琰打上了照面。

见到即墨言的一瞬，苍琰的双目变得狠厉无比。

是他、都是他！就是他将璃儿从自己身边带走的！

毫不犹豫，出了手。

蓝音璃被他丢到安全地带，头不慎撞到了墙，懵了好一阵。

溪明月上前照看她。

即墨言语苍琰两人则打的难解难分。

苍琰不要命一般的攻击、攻击，全然不设防。

即便浑身伤口，苍琰却不知痛，步步杀招，只想要杀死眼前的人。

这一来二去，两人都负了伤，一时亦分不清个高低。

这时，忽生变故。

溪明月忽然旧疾发作，脸色惨白如纸，撑着剑摇摇欲坠……

“师父！”

即墨言分了神。

而此时此刻，苍琰那布满恶念的本命魔剑直逼他的心口而去！

蓝音璃才缓过神来，脑中却忽然警铃大作。

系统焦急道：“即墨言不能死！他死了所有人都活不了！”

一瞬，蓝音璃脑海里闪过很多人的脸。

即墨言、溪明月、汐楚儿、天玄剑宗的师兄弟、麒麟山的婢女……

最清晰的，是姬青烨的模样。

小龙崽子呆呆的模样，一次次将她护在身后的模样，与她签订契约时认真的模样……

回过神来时，蓝音璃已经挡在了即墨言前方。

心口被魔剑贯穿，黑色的魔气灼烧着血肉与灵魂，森森白骨若隐若现。

这一次，不是系统控制她的身体。

是蓝音璃自己冲上去的。

这一刻，蓝音璃心里想的却是——

好奇怪啊，分明我都是个没有心的人了。

为什么，还要这么无私啊。

不等她多想，蓝音璃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41章

苍琰猛然僵在了原地，瞳仁骤缩。

他明明说过……绝不会再伤害她的……

可眼前的一切，又是什么？

他的璃儿义无反顾挡在了即墨言身前，血，流不尽的血。

她的身上，插着的是他的剑，她最讨厌的黑色魔气如今却将她几近包裹。

苍琰怔愣地去看自己的手。

是他杀了她……

即便是宠辱不惊的即墨言，此刻也同样惊诧不已。

这个女人疯了吗？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他？

蓝音璃的身体失去支撑，从空中跌下。

“……璃儿！”

溪明月声音颤抖，强撑着上前接住蓝音璃摇摇欲坠的身体。

却有另一道身影比她更快一步。

姬青烨小心翼翼抱住蓝音璃，金色竖瞳几乎缩小成了一条线。

“阿璃……”

他紧紧抱着她，全然不顾血污，用脸去蹭蓝音璃的脸颊。

即墨言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再次看向对面的苍琰，冰冷的声音却带着愤怒。

“魔头！你一再滥杀无辜！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苍琰却全然听不见似的，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

直至泛着金光的弑魔剑刺穿身体，苍琰双眸才微微一颤。

他甚至没有反抗，自己往上迎了。

赤红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去，变成暗红色，又变成纯黑色，如墨。

如同一开始的大师兄苍琰。

“我……该死……”

他终于挤出一抹笑，带着一丝释怀之意。

他或许早该死了，在璃儿死去的那一天，他就该与她陪葬。

所不定，来世他们还能相逢……

可是，修魔之人不会有来世。

如今，他只会魂飞魄散，以此来做些微不足道的补偿。

……

苍琰化作一道青烟消散，即墨言缓缓落地，走到溪明月身边。

“……师父，你的伤……”

溪明月摇头，脸色苍白地看向蓝音璃的方向。

姬青烨将蓝音璃紧紧拥着，声音喑哑至极地喃喃。

“阿璃……你不是说过，不会出事的吗？”

“你不会骗我的……”

忽地，熟悉声音传进耳中，极其微弱，却的确不是他的幻觉。

“……我……没有……骗你。”

怀里的人又睁开了眼。

蓝音璃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眼角。

蓝音璃以为自己这一回又要死了。

可是，竟然又奇迹般地生还了。

她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系统说。

“这一次并非是你的问题，是溪明月那边忽然出现的变故，所以系统会补偿你的付出，尽量减轻你的伤害。”

没想到，最后一刻，一直强迫她的系统反倒还救了她一命。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系统说完，忽地停顿了一下。

它那毫无起伏的声音忽然微微加重：“蓝音璃，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

“还有，再见了。”

蓝音璃愣了一下，忽然还有些不舍。

“……再见了，系统，谢谢你。”

随着脑海中刺痛了一瞬，蓝音璃就醒了。

她知道，陪伴了她许久的系统，这一次，是真的不存在了。

可是，她并非孤身一人。

蓝音璃强撑着，搂紧了姬青烨，喉中还有许多血，她只能断断续续说话。

“……你忘了吗？我们可是要同生共死的……你都还好好的，我……怎么会出事呢？”

姬青烨心一颤：“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

溪明月一步步走来，声音沙哑：“璃儿，你回麒麟山吧，你对言儿如此情深义重，我……”

即墨言手一紧。

蓝音璃忍无可忍，即便是说话困难，一激动就边说边咳血，也执意打断了两人的话。

“咳咳！……够了！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我……咳咳……根本就不喜欢！即墨言！咳咳！谁要天天看见他啊！”

第42章

溪明月和即墨言一下都呆住了。

“阿璃，你不要着急，慢慢说。”姬青烨轻轻抚顺蓝音璃的后背。

蓝音璃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算是能稳定说话的声音。

她憋了太久了，早就想大说特说了。

“你们互相喜欢就直说好吗？”

“不要碍于什么师徒名分！师徒怎么了！又没有血缘关系！”

“到时候互相折磨，两个人都痛苦一辈子！还会有心魔！到时候变成苍琰那样我看你们要怎么办！”

暗藏了多年的情愫一下子被蓝音璃全部点破了。

溪明月脸色一会白一会红，说话都有些慌乱：“璃儿，你在说些什么……”

蓝音璃：“你俩快点说清楚吧！我真的不喜欢即墨言！你不要再叫他给我负责了！”

溪明月仍旧在犹豫：“即便你这么说，可若非情根深种，你为何又要救他？”

蓝音璃明白她的顾虑，但是她没耐心再耗下去了。

“因为我热爱天下苍生，这个理由足不足够？”

蓝音璃这话说得其实也不算假，她的确是为了这个世界的稳定而去救的即墨言。

但究竟是心怀苍生，还是想要保护谁，那就另当别论了。

“青烨，我有点累了。”

“好，我们回家。”

“……回哪里？”蓝音璃并不记得，他们何时有了家。

“回我的龙窝。”

蓝音璃一愣，抬眸去看姬青烨的脸，发现他竟一脸认真。

罢了，随他带自己去哪里，反正只要姬青烨在她身边，哪里都可以。

蓝音璃在他怀中，渐渐陷入了沉睡。

在魔宫虚与委蛇了这么久，蓝音璃身心疲惫。

身后。

溪明月与即墨言面面相觑。

男人的眸中炽热情愫毫不遮掩，溪明月无意识便眼神躲闪。

她攥紧了佩剑，想要转身，却被即墨言扣住了手腕。

“师父。”

即墨言的声音早已不似少年时那般青涩，而是属于成年男性的低沉。

他一字一句：“你看着我，不要逃避。”

肌肤相触，炽热似乎灼到了心脏一般。

即墨言执意地看着她，终于说出心中压抑已久的话。

“师父，我们不要在意旁人的目光，听从自己的内心，好吗？”

溪明月心跳得飞快。

她知道，其实她对自己的徒弟亦有异样的情愫。

可是她不是那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她不能因一时冲动，误了即墨言的未来。

即墨言是天之骄子，是麒麟山未来的宗主，受万人敬仰，不可背负污名。

所以，溪明月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自己，也告诉即墨言——他们不能在一起，那不是爱，只是错把它当成了爱。

此刻，溪明月的内心又一次陷入挣扎，她想要像过去一样，拒绝他。

可是，蓝音璃的话又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播放。

“到时候互相折磨，两个人都痛苦一辈子！还会有心魔！到时候变成苍琰那样我看你们要怎么办！”

是啊，若是真的变成那样，才是最为糟糕的结果……

她曾经执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