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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此话一出，大家不由面面相觑。

还是裴若泱最先反应过来。

她藏起眼里的不解，爽朗开口。

“可以，没问题的。”

随后，裴若泱再次感谢，和大家分别离开。

季宴礼则表示，明天一早，会亲自带着东西去沈氏。

裴若泱直到坐上车，刚刚的伪装才彻底卸下来。

她眉眼间全是化不开浓愁，怔望着车窗外，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季宴礼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时，前排的助理回身，看了眼裴若泱的状态，小心开口。

“裴总，你是不是今天没有吃药。”

裴若泱半天才僵硬着头，转了过来。

她表情还陷在刚刚的神思中，怔愣了一会，才迟钝点头。

“是。”

这边，助理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药，递到了裴若泱面前。

裴若泱拿过，看着手里一大把红红绿绿的药片，稍一怔愣，随后昂头全倒进了嘴里。

其实在出国不久后，她就患上了抑郁症。

但是当时正是治疗眼睛，最关键的时期，她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光线，但是还没有完全复明。

她不想妈妈担忧，也不愿意放弃珍贵的复明机会，就一直隐忍，假装乐观。

但是后面事情还是败露了，她的病情变得特别严重。

她每天每天都陷在噩梦中。

白天吃不下一点饭，就算在人前假装吃下，但是放下勺子，就会恶心得跑到厕所吐得干干净净。

她后面越来越严重，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整个人在短短一周内，瘦了十斤。

她妈妈看到，紧张得不行，担心她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病，想带她去医院。

但因为疾病和眼疾的治疗，她已经对医院出现了严重的抵抗情绪。

不想去医院，她哭着，将自己的状态如实告诉了沈娟兰。

沈娟兰听到，心疼不已。

如果一定要折磨她这个女儿，才能复明，那便不要治疗了。

她只要自己的女儿健康快乐就好。

但是那时候已经迟了，对裴若泱来说，简单的健康和快乐，都不能再拥有。

她因为难以入眠，每天吃了大量的安眠药。

没想到，正是这安眠药，加剧了裴若泱的抑郁病情，而且还可怕的跟裴若泱的眼睛治疗冲撞。

一时间，她的眼疾非但没有好装，甚至一度下跌，连之前的一片灰蒙都看不见了。

只有无尽的黑暗，她的眼睛彻底看不见。

而且抑郁症加上厌食症，给她的身体和心灵，带来了完全不可逆转的伤害。

她每天都伴着痛苦入睡，每天半夜更是噩梦醒来。

沈娟兰每天都陪着她，看到她这样，也是揪心的痛苦。

“团团，妈妈恨不得，能替你承担所有痛苦，所有的罪，都降到我身上来吧，不要折磨我的女儿。”

病床上，裴若泱头发被病痛折磨而冒出的冷汗打湿，结成一缕缕的。

因为过度嘶喊，她嘴唇干枯发白，有一两处因为太过激烈的痛哭，裂开看得见血肉的颜色。

眼睛里面布满的红血丝，更是透出她那整张脸不健康的白，跟纸一样。

身板也瘦得只剩木板那么薄。

她眼神绝望而痛哭的躺在床上，脆弱得像是一只瞬间就会翩然飞走，消失不见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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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裴若泱早已喑哑的嗓音，像是尖刀从崖石上摩过，发出极其粗粝的声音。

“妈妈，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想看见，却看不见，我想吃饭，可刚吃下去就会吐出来，我想睡觉，可我心里难受得整夜整夜睡不着，我刚一睡下，就会被噩梦惊醒，我想变好，可是……我再也变不好了，妈妈，我想解脱，我想……”

“不——”

沈娟兰像是听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她大叫着扑了上去，死死拉住裴若泱的手。

她泪流满脸，将裴若泱的手紧紧拽在自己手里，用额头抵住裴若泱的额头以作慰藉。

“团团，就当妈妈求求你，为了妈妈，不要想不开，千万不要想不开——”

沈娟兰哭着，跪倒在裴若泱床前。

她的女儿怎么会这么命苦，她第无数次向神明祈求，如果可以，她愿意替她承担所有痛苦。

沈娟兰的恳求，挽留了彻底灰心的裴若泱。

但是，那并不是好的开始，而是真正战争的打响。

她在病床上，跟病魔抗争了整整三年。

中间，她试过各种方法，甚至痛到全身青筋暴起，拿头砸向墙壁来缓解疼痛。

很多个夜晚，要是没有沈娟兰的陪伴，她真的会痛苦的从窗台一跃而下。

但幸好，都过来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中间，她的眼睛恢复了光明，抑郁症和厌食症也在慢慢变好。

但就在这时，沈娟兰却因为这几年陪着她，耗光了精气倒下了。

裴若泱恨死了自己，觉得是妈妈的祷告生效了。

妈妈用她的健康换了自己的健康。

但是裴若泱却没有抑郁的时间，因为国内出了爆炸的事件，她必须接过妈妈的担子，承担起沈氏的未来。

于是她让妈妈在国外养病，自己则回国处理事务。

回国前，妈妈曾看着她的眼睛，深邃的眼眸泛出不忍心的光。

“你一个人回去，真的没事吗？”

在那些无数个被病痛折磨的夜晚，裴若泱已经将她和季宴礼的经历，讲了出来。

每痛一遍，她就讲一遍。

痛一遍就讲一遍。

沈娟兰没有生气，没有发怒，只是怜惜的看着裴若泱，伸手放在她头顶。

像是母亲抚摸婴儿的额头，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她。

“没关系，他再也伤害不了你了，妈妈会永远陪你在身边。”

她的痛苦，才在母亲的安慰下，少了那么一些。

所以她回国以后，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建设。

面对季宴礼，她无论如何也不要受他的影响。

五年的折磨，没有打倒她，她已经变得更加坚强。

所以，她也绝对不会被季宴礼打倒。

季宴礼，此刻在她心中，已经等同于病魔和噩梦一般的存在。

所以在回国第一天，沈氏大楼门下，她才会直接说出那番话。

以季宴礼的傲骨，他被那样羞辱，是断不会再来主动和她接触的。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斩断季宴礼和她的联系，她才能维持好基本的健康，安心处理工作。

但是没想到，五年时间，变了的不止有她，还有季宴礼。

不可避免的，再一次和他接触，他竟然破天荒第一次主动向自己走近了。

但是这一步的距离，对她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结果就是，她再次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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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沈氏。

裴若泱坐在办公室巨大的办公桌前。

她手上拿着文件，但是思绪却并没有在文件上面。

对面的助理站了很久，实在站不下去了，轻声开口提醒。

“裴总。”

“啊。”

裴若泱稍一回神，才发现助理正在等着自己给手上的文件签字。

她连忙整顿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投到文件上。

确认无误后，在尾页底部快速签字。

助理上前，矮身接过。

“那我先出去了。”

“等下——”

正转身离去的助理一愣，回头不解。

“还有什么吩咐吗？裴总。”

裴若泱稍一沉默，随即收起手，暗自摩挲了下开口。

“……研发部那边，情况还好吗？”

助理不解，但还是按实说道。

“张扬博士已经带着团队，重新开始实验，研发部运作一切正常。”

“……”

没有办法，裴若泱只得直问。

“季宴礼在干嘛？”

“……”

这下，轮到助理迟疑了。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她快速拿出自己的职业态度，认真快速回答。

“季翻译从早上，将原料带过来后，就一直待在研发部观看实验，据说张扬博士也安排了其他人，带季翻译去各处参观，”助理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估摸了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