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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被毒杀之前，李又明想都没想，伸手过去一把钳住了周晓艳的下巴，火速将这颗糖喂给了她，旋即抢过她手里的可乐，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去半听，才把那股子怪味儿彻底冲下去。

　　这一套动作下来，急如火快如风行云流水，数秒之间，亭子里鸦雀无声，只有飞檐上的风铃尴尬地叮咚作响。

五十五

　　人在应激时的反应最真实，一时间，众人表情各异：周晓艳如鲠在喉，袁子曦泫然欲泣，尤清扬眉开眼笑畅快淋漓。这是在干嘛，秀过期恩爱？借机敲打袁小妹妹？

　　李又明倒是一派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那般行径一点都不荒唐自然而然。他跟他家小赵总没学会别的，现在非常擅长天打雷劈也面不改色处变不惊：只要我不大惊小怪，那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你们大惊小怪个什么？

　　周晓艳知道李又明并非有意为之，她也不好跟李又明发作。周晓艳这人，衣服有汗味要洗，房间有异味要通风，看上去是个香喷喷的精神小姐姐，但吃的口味相当豪放，喜欢的东西很重口——螺狮粉，榴莲，臭豆腐…

　　对于这些，前男友李又明完全不鸟周晓艳那些「闻着臭吃着香」地鬼话，但不理解不影响他尊重，常常是皱着眉头抱着电脑默默躲去公寓楼下的茶吧咖啡店，等周晓艳圆了口舌之欲，开窗放风喷完清新剂，他再上来。

　　两位互为 EX 的当事人装聋作哑不发一言，此情此景之下，显得格外心怀鬼胎。袁子曦小嘴撅老高，“不是说分手了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藕断丝连演给我看吗？”

　　见李又明泰然处之完全不打算理这一茬，气氛要卡住干在这里，周晓艳无奈开口，“他不吃榴莲…”

　　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听完袁子曦意见更大，“不喜欢吐掉不就行了？多简单的事！？”

　　周晓艳骤然拉下了脸，不复多言。这话让她听来，约等于「何不食肉糜」。李又明是不会浪费任何食物的，哪怕是一块糖，周晓艳更甚。但小公主不会懂，她的概念里，不喜欢的食物就不该占用胃容量，直接扔了即可。

　　生活才变好了多少年，真是让她吃太饱了。

　　僵持之间，姜程先拎起了垃圾袋，目光找到周晓艳，两人起身结伴继续前行。

　　小公举哪里在意别人的脸色，接下来的山路没完没了地哼哼唧唧不正经走，吵得连一贯有涵养的尤清扬都有些烦。周晓艳不动声色，低头摆弄了几下手机，到了缆车站，给姜指导递了个眼神，两个人一左一右把这小姑娘架起来，迅速拎到入口直接把她塞进了下山缆车，动作干净利索。

　　事出突然，缆车滑出去好几米远，袁子曦才反应过来，大喊放我下来！工作人员喝止「别乱动！」周晓艳冲她挥手致意，“不是爬不动了吗，去山底下坐着等着吧，别在这儿腻腻歪歪招姐姐烦...”

　　世界终于清净了，同乡会活动里终于又重新都是同乡。尤清扬目送那姑娘渐行渐远，慢慢变成了一颗小黄点，不禁问李又明，“你怎么惹上了这么个小奇葩？”

　　大明明一脸的无可奈何，“是我老板的长辈朋友家的亲戚。”

　　尤清扬颔首，“真是你学妹？”要真是的话，那实属情商换智商了。

　　“美院的。” 根本不搭边。

　　周晓艳走在前面，耳朵却支棱起来向后收听，切，难怪他这么能忍，十有八九又有什么人情利益往来，那个小赵总交代要他照顾。

　　登顶的风光令人心旷神怡，李又明却没什么心思游山玩水，他找了一处阴凉的空闲石桌，从包里掏出那沓 A4 纸。尤清扬敛了玩笑，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翻阅核对，时不时用手机查找，半晌问，“这个「硕果科技」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你去看过吗？”

　　“没有，”李又明回想，“这应该是管理团队进驻后签的合作，说白了就是把项目外包给我们做。”

　　“虽然不知道到底做什么项目，你们这一单的合同价可比其他低了不少，”尤清扬蹙眉，压了一下唇角，“主要是，虽然能查到这家「硕果科技」的资质，却查不到任何商务动作或合作声明。”

　　李又明眉头拧成了麻花，“你是说，这家公司有可能是个空壳？”

　　尤清扬啪的一声合上了文件夹，“要么是空壳，要么就是你这合同被阴阳了，你再回去查查你们的行业内幕消息吧，看最近有没有大厂也有方面的合作需求。”

　　李又明无心再玩，收拾好背包想先一步下山，临走前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周晓艳，她在有意无意地瞟他右手。

　　迟疑了一下，小明走过去在她面前摊开了右手掌心，基本上长好了，只在指关节活动处留了道浅浅的伤痕。考虑到刚才硬塞糖给她吃有点越界，李又明觉得他该有所表示，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找尤清扬帮忙看个账本。”

　　周晓艳的回应不咸不淡，“跟我说这个干嘛。”

　　她看上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若不是今天，李又明还真不知道她对尤清扬如此介意，一桩桩一件件事事记得清晰。李又明也没想着借题发挥，垂下了眸，转身欲走，没想到周晓艳却从背后叫住了他， “你干吗去？”

　　仿佛只是个开场白，周晓艳并没有等李又明的回答，也不需要他回答，她只管自说自话，“财务报表如果真有问题，你家神通广大的小赵总能看不出来？要是连尤清扬一个学生都能看出来不对，你那个老谋深算的小赵总会觉察不到？”

　　周晓艳深挖道，“你们公司刚走上正轨，就他那个财迷劲儿，好端端地不继续搞钱，出什么国，这事儿本来就不太对。”

　　周晓艳和亮哥没怎么打过交道，几面之缘，点头之交。按说小赵总对李又明有知遇之恩，他们还住着小赵总的公寓，周晓艳多少也该有点感激之情，她呢，见到小赵总也确实笑靥如花毕恭毕敬，但是李又明了解，她那个笑容相当的塑料。

　　周晓艳继续有一说一，“所以你费那劲干吗，直接去问你们小赵总不就得了，再刨根问底地深挖，万一又碰了不该碰的…”

　　可就不仅仅是烧坏一只手的事儿了。

　　周晓艳适时打住，但李又明知道她后面的潜台词，她的指向很明显，这事儿恐怕跟赵亮脱不开干系。

　　看来她在这事儿上没少琢磨。李又明手受伤后，亮哥确实强调了好几遍让他好好养伤别太担心工作上的事，如此一来也不能说周晓艳是恶意揣测。

　　有些蜘丝马迹李又明也不是没想过，但浅尝辄止，想个开头便自我打断，现在周晓艳这是抬到明面儿上催他正视。从前周晓艳没少念叨他只关注技术不考虑其他，要是所有问题都能用二进制解决，那早就世界和平了。

　　看李又明一言不发，周晓艳语气缓和了些，“既然出来了就先别想那么多，你就不能当个正常的学生，别成天冥思苦想像个老头子似的…还是你着急下山去见你的公主小妹？”

　　哈。大明明唇角微收，无声轻笑，看来周晓艳今天心情确实不好，她是真不待见那个袁子曦。此女虽敌我分明但是客观性还保有，诸如尤清扬她即便有点忌惮也不会讨厌，但这个小妹妹可就另当别论了。

　　“你管这么多干嘛？”李又明想出了些眉目，开始有心情慢悠悠地跟周晓艳摆高冷，“小妹等不等我跟你有关系？”

　　你是我什么人，我又是你什么人。

　　高手过招

五十六

　　周晓艳今天大概是神经受了潮，情绪太多话太密。

　　天气太热容易冲动上头，脑门儿一发热她和李又明现在的处境被她忘得一干二净。被李又明这一番抢白，她一口气提上来噎住，无言以对。

　　而尤清扬此时的心情，犹如这如洗的碧空一般，瓦蓝，通透。早知道从中作梗这般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