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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陆瑾深早晨六点钟起床。

　　纪伊依然在沙发上睡觉，大约没睡着，眉头紧锁。

　　情侣酒店一整夜没消停。

　　隔壁205上半夜叫，207下半夜叫，男的叫完女的叫，陆瑾深中途去卫生间，叫得正激烈。

　　纪伊自然也听得到。

　　他这样矜贵的男人，高端教育，高等阶级，这辈子没住过这地方，也没经历过这硝烟四起的阵仗。

　　陆瑾深莫名好笑。

　　她蹑手蹑脚关上卫生间门，洗漱，化妆，吹头发，穿了一条月牙白的针织连帽裙，套上粉色棉服，照镜子梳发型。

　　半丸子头，半披发。

　　外面风大，脑后固定了一枚珍珠发卡。

　　收拾完，纪伊也睁开眼，倚着沙发背喝水。

　　他短发凌乱，衣襟大敞，皮带潦草搭在扶手上，西裤压得松松垮垮，裤链褪下一截，隐隐露出深蓝色的内裤。

　　微醺。

　　颓靡。

　　又野性。

　　陆瑾深蓦地想起安然说过，男人那部位像含羞草一样敏感，“禁欲久了”和“第一次开荤”这两类男人，是干草地，一触即燃；“铁杵磨成针”和“先天不足”这两类男人，是干旱地，寸毛不长。

　　陆瑾深不清楚纪伊的初夜发生在什么年纪，给了谁。

　　但根据他的实力，是干草地无疑了。

　　这一夜，够折磨的。

　　“去哪？”他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面试。”

　　纪伊面无表情瞥她，“公司名。”

　　“华耀。”

　　东城区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企业。

　　信誉好，发展也强，在筹备融资上市。

　　他喝了一瓶水，又拧开一瓶。

　　是冰箱里的冰水。

　　陆瑾深打开电脑，最后精修了简历，拷贝在U盘。

　　纪伊洗了个澡，衣冠楚楚走出来。

　　这人确实天生的一副好皮囊。

　　骨子里的潇洒威严。

　　令女人充满安全感的气势。

　　“你睡得好吗？”

　　陆瑾深作为“房东”，有义务关心一下，一出口，又发现哪壶不开提哪壶。

　　纪伊挤瘪了塑料瓶，丢进垃圾桶，“你觉得呢。”

　　“不太好。”

　　他腮骨鼓了鼓，明显压了一股邪火。

　　“是你自己要住的。”陆瑾深推卸责任，“我没留你。”

　　纪伊不是什么好脾气，业内纷传他有仇必报，一码归一码，不欠人情，不还人情。

　　陆瑾深不愿在琐事上惹了他。

　　“搬。”

　　他只吐出一个字，懒得再废话。

　　“我已经付完房租了。”

　　“多少钱？”

　　“两千。”

　　纪伊起来整理衣裤，系皮带，戴腕表，每个动作细致而井然有序。

　　他一步步逼至她面前，“我给你钱。”

　　“我不要。”

　　“跟我划清界限是吗？”纪伊的耐性所剩无几。

第30章你左胸有一颗痣

　　陆瑾深下意识退了一步。

　　后背硌在门把手上，痛得倒抽气。

　　“划清界限？”他又重复了一遍。

　　语气更冷漠，眼神亦是。

　　她视线中是他鼓胀的胸膛，一起一伏，抵着她。

　　“你别给我钱了，也别给我什么东西了。”陆瑾深撇开头，只觉得太火热，空气沸腾得仿佛着了火。

　　“这不是划清界限？”纪伊掌心撑住墙，身体伏低，“你卖房子的钱呢。”

　　陆瑾深两年前把程家唯一的房产卖了，是瞒着周家卖的，卖完了才告诉周夫人。

　　“交疗养院了。”

　　纪伊目光锋利盯着她，“卖了四百万，全交了是吗。”

　　“两百万补偿那个女人了，她儿子有一份继承权。”陆瑾深闭上眼，羞于启齿。

　　兢兢业业爱护妻女的父亲，在有了钱，有了身份之后，和漂亮的女医药代表同居了一年多。

　　程父自杀身亡时，那个女人即将临盆，已经无法引产了，剖腹生下一个男孩。

　　她抱着儿子上门，逼迫程母分割遗产，街坊邻居当面就指指点点，失去了丈夫，又多出一个私生子，半辈子的夫妻恩爱如同一个笑话，一向骄傲的程母大受刺激，从四楼一跃而下。

　　救是救活了，精神却时好时坏，坏起来连陆瑾深都不认识。

　　依赖最顶级的医疗团队和药物维持生命。

　　那个女人天天去骚扰，律师甚至带了程父的遗嘱，孩子出生无论男女，程家承担18年的抚养费，陆瑾深不得不支付一半的卖房款清算这笔账。

　　“你十八岁擅自做主卖房，和那个女人谈判，为什么不找我？”

　　男人居高临下压迫她，越压贴得越亲密，她背靠门，退无可退。

　　“周家的钱你不要，我的钱也不要？”

　　“当时和你不熟悉...”

　　“现在熟吗？”

　　陆瑾深又不吭声了。

　　“你肚脐下有一颗红痣，大腿内侧有一颗斑，左胸也有一颗痣。”

　　她紧绷着。

　　“熟吗？”

　　纪伊推倒了行李箱，衣服散落个乱七八糟，“回周家。”

　　陆瑾深在抖，两排牙齿磕磕绊绊撞击着。

　　“你什么时候开口，我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纪伊拽开她，解了门锁，立在走廊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通风口挂着禁烟标识，他夹在指间没点燃。

　　“陆瑾深，你认为自己很清高吗。”灯光浓稠聚焦，遮得他一双眼睛朦胧神秘，“周家这八年救济了你们母女几百万，是周家养大你的，你父亲遗留的所有麻烦后患，也是周家解决的。”

　　陆瑾深低着头。

　　走廊的声控灯一下明，一下灭，他的影子一下清晰，一下晦暗。

　　纪伊骨子里有一种成熟桀骜的质感，功成名就的社会地位和家族权力令他睥睨众生，陆瑾深迷恋过他二十多岁的意气风发，更迷恋他岁月沉淀后的英气，硬朗，无畏。

　　他将那支烟塞回盒里，走回来。

　　“你的清高一文不值。”他字字刺心，“清高需要资本，你有处理一切问题的资本吗，你负担得起你母亲的生活和你的天灾人祸吗。现实是你那晚根本走不出局子，马明昭会让你脱光了跪下爬，他不签谅解书，你知道付出什么代价吗？”

　　纪伊和她咫尺之遥，清晰闻到彼此呼出的气息。

　　他是薄荷牙膏的甘冽，她是化妆品的香腻。

　　冰凉的味道刺激得她清醒了一些。

　　“你的青春会在监狱里枯萎，腐烂。”纪伊抚摸她肩头的长发，一缕缕捋向后面，直到露出她完整的耳朵，他挨上去，温柔而带剧毒，“马明昭收买了在场的证人做伪证，没钱没势的你连倾诉真相的机会都没有。”

　　陆瑾深哽咽，“我慢慢还。”

　　纪伊微微后仰，错开距离，注视她。

　　“钱我慢慢还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