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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呦扶着王弥一步步朝牢房走去。

　　圣旨还没批下来，王弥不能擅自回家，大理寺禁止探视，呦呦走到监狱门口，就被狱卒拦下来了。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目送王弥消失后，才和庄恩离开。

　　*

　　照夜不等内侍通报就跑进通政殿。

　　“父皇——”她抹了把汗，向御案后的人缓缓跪下去：“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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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当值的小太监说，那天陛下大发雷霆，砸碎了一地珍玩，照夜公主左边脸颊被碎片划伤，去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然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城。

　　“公主，还不走么？”

　　京郊的矮山上，身材高大的内宦穿着青曳撒，背上扛着一把大马刀，声音尖细：“主子限我们十日内赶到辽西。”

　　兜帽下的人徐徐拽紧缰绳，扬鞭一甩。

　　“驾！”

　　那日庄恩在东阁找到她，求她出面救王弥，她笑说：“行，你拿什么回报我？”

　　庄恩沉吟半天后问她想要什么。

　　坐在假山上的照夜长久的注视着庄恩的脸，然后看向东北那片寡蓝色的天。

　　“我要一把刀和三十万辽西大军。”她眼神深邃，发丝在太阳底下流光溢彩，然后仰着头，闭上眼笑了笑，“我他娘就要这个。”

　　通tຊ政殿内的人抬头叹息。

　　“主子。”大伴轻轻喊了一声，悄无声息的上前来，给这位帝国的掌权者捏了捏肩。

　　“她没抱怨？”

　　“公主像极了主子，知道主子的苦心，底下的人回说，公主在横坡望着通政殿这边不肯走呢，此去便是三年，公主是舍不得主子了。”

　　元贞帝长长的吐了口气：“狼多肉少，她不去争一把，别人就要吞了她。”

　　大伴瞬间领会。

　　陛下这是担心太子会对手足兄妹动刀，故意借林家的风，把她送去辽西避难呢。

　　兜兜转转，闹了半天，谁都没算过天家父子兵。

　　*

　　王弥没几天就回家了。

　　林夫人亲自去通政使司把和离书拿出来销毁，婆媳俩促膝长谈到半夜。

　　呦呦在一边逗小狼，听两人商谈陆夫人的遗产。

　　王弥：“庄子田产我自己留着，店铺都被弄脏了，拿到手也没人愿意光顾，到头来只有低价转让给别人的份，不如记在贵妃的名下。”

　　“那八万两分为两份，一份捐赠给孤老院，一份送给辽西军充粮饷，这也是答谢照夜公主的意思。”

　　林夫人看她瘦了，略略谈了一会儿就叫她去休息。

　　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林夫人脸上的笑意就多了起来，特意请梁大夫给儿媳开了几张温养的方子，每天从大农寺回来就盯着下面的人熬补药。

　　鉴于陆雪的倒霉经历，林夫人留了个心眼，在下人中间插了几个心腹眼线，谁起害主的心思，她绝不手软。

　　王弥把生母的店铺送给林贵妃，巧妙的讨了陛下欢心，他觉得林家还算上道，反手就赏赐了王弥一大堆东西。

　　想起林府还有两个伤患，又追加一堆下去，人人有份。

　　连在磐石书院读书的林螭都收到礼物了，满满一大车。

　　一打开，四书五经和诸子乏善可陈的封皮映入眼帘。

　　林螭：“……”

　　磐石书院坚持用原汁原味的教学方式培养每一个小君子，要让他们成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以神农识百草般的毅力在田野间抚慰绿植背诵诗三百的精英。

　　所以这群看天种地整天背“绵绵瓜瓞”之类的小萝卜，是不配用书童小厮的。

　　送礼物的太监知道书院规矩，把书放下就走了。

　　左手拎着一把大锄头、右手攥着一大只呆鹅准备起锅做饭的林螭一脸黑线。

　　得，还得把这堆老掉牙的东西搬回茅舍。

第47章 别吵了，我养他。

　　过了五天，呦呦才知道照夜去辽西了。

　　她静静站了一会儿，突然向自己的院子疾跑而去。

　　“林小幺，我爹叫你去吃烤鱼呢！”庄恩喊了她一声，见那片黑色衣摆飞快消失在菩提树后，嘀咕道：“她又要干嘛？”

　　“幺儿，鱼好了——”

　　“来啦！”

　　呦呦一把推开房门，在梳妆台上好一阵翻箱倒柜，终于从一本厚厚的史书下找到林城送给她的紫荆钗。

　　她拿着簪子仔细瞧了半天。

　　一束阳光缓缓破开云层，从窗口照射在她身上，她举起簪子。

　　阳光下，这根打磨出光泽的长簪像即将孵化的鸡蛋被强光照射一般，半透明的簪体内有一团漆黑。

　　她咔哒左右对扭了几下，取掉簪头，倒出簪子里的纸筒轻轻展开。

　　[荼蘼嫩叶是螭儿，火折子是照夜，你以为他们的目的是螭儿，只有照夜能救场？恰好相反，照夜才是主角，她天生就是一把刀，该去找自己的鞘了。]

　　纸条背后还有字。

　　[我赢了。]

　　呦呦把纸条揉皱搓团，嗤笑一声，仰面沐浴在阳光里。

　　她输得心服口服。

　　*

　　圣旨下发到昭狱，已经瘦到脱形的王志手脚戴着铁铐，伏跪在地上接旨。

　　“王志，你有好妻儿，这是你的福气，可惜了。”太监念完，向他说道。

　　有的人天生就是作死的命，上天就算把星星送给他，他也留不住，就像有的人一夜暴富，但终究要在有生之年沦落到乞讨的地步一样，与其说命该如此，不如说性格使然。

　　面白无须的太监淡淡看了他一眼，合拢圣旨：“还不谢恩么？”

　　王志嘶哑的哭了起来。

　　“我……罪该万死！”

　　“说什么死不死的，还有一百廷杖等着你呢。”

　　“呜呜……对不起，我对不起她啊！我那孩儿……”

　　太监叫人来：“把他带下去。”

　　王志消沉了，送来的饭菜他都一粒不剩的吃完，但不说话。

　　隔壁的徐氏每天都要痛哭几场，求他救她，求誉王救徐云，求大家照看她的小儿子王懿……就是没提到被她修剪得像一棵光杆子的王述。

　　王述提着两个食盒，左瘸右拐的来到昭狱门口。

　　一股夹着寒气的腥膻味从里面扑出来，就好像看不见的妖魔鬼怪都出来围观他似的，他顿了顿脚，默不吭声的踏进去。

　　王家两口子入狱后，他每天都来送饭，家里下人跑光了，偌大的宅子里，只有他和王懿。

　　对这个便宜弟弟，是该放任他自生自灭，还是把他送去徐家，王述拿不准主意。

　　他一纠结就去厨房捣腾，王懿紧巴巴的看着他：“你要走了？”

　　王述没看他：“不走能怎样呢？我不是这家的儿子。”

　　“你去求阿姐，哥，你和她关系好，我们不能离开这里，不能没有房子……我还得读书！”

　　王述就感觉这个小畜生把他老娘那些卑劣的秉性都遗传过来了。

　　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