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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身边吵吵嚷嚷，墨祁瑞亦置若罔闻。

修长的手掌捧起我的腐败的头颅。

墨祁瑞将我捧在怀中，连身上的衣服被弄脏也毫不在意。

他走了几步，只听“噗”地一声，墨祁瑞呕出一口鲜血！

“墨大人！”其他人立马围了上来。

墨祁瑞身子晃了一晃，他用袖袍擦去吐出的鲜血，摆摆手，“无事。”

墨祁瑞面上毫无波澜，似乎死去之人是自己妻子之事对他毫无影响。

可待到众人目光落到墨祁瑞抱着我头颅的手上，却愕然发现那双手竟在微微发抖。

“……墨大人？”老仵作看看墨祁瑞，有些担忧。

墨祁瑞看过去，那双漆黑如星的眸中此刻却如死了般无半点光亮。

老仵作闭上嘴。

他抱着头颅走到父母面前，二人看着那些腐败的皮肉，后退了一步。

墨祁瑞看到了父母脸上露出的嫌恶，所有人也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3

墨祁瑞嘴唇被血染红、面色苍白可怕，可他的一双眼睛却利得惊人！

他问道：“你们早就知道了苏溪冉不在，又为什么不告诉我！”

父母闻言先是心虚，但马上又挺起胸膛，“反正苏溪冉这死丫头向来不讨人喜欢，死了也就死了，何苦还要再赔上一个溪兰！”

父亲充满怨怼，一时之间口不择言，“若你当日就答应了娶溪兰，哪里还会生出如今这般事端？”

墨祁瑞却是勾唇讥诮，“这么说来，此次案件，竟然还要怪在我身上了？”

父亲自知失言，不再说话。

“回去吧。”他低声吩咐。

大理寺众人皆随墨祁瑞离去。

这一日，全京城之人都知道了——

尚书府苏氏二小姐戕害姊妹，还抹黑、嫁祸已死亲姐！

翌日。

墨祁瑞踏出书房时，所有人怔愣在原处。

“爷、爷，您这是……！”管事大着胆子凑上前来，痛惜地看着已是满头华发的男人。

墨祁瑞恍若无知无觉一般，问道：“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管事愕然，他小心翼翼道：“爷，您忘了？夫人已经去了……”

话未落，墨祁瑞便冷了脸，“夫人还在灵山寺为我祈福，你便这么咒她？”

管事不再发话，墨祁瑞似幽魂般踏出府门，只听遥遥一句，“去叫夫人回来，就说我想喝她做的琼实果汤。”

可我早已经听不见了。

那院子里的海棠花随风落下，裹挟着我的灵魂沉入地狱。

……

“嘀嗒！”

意识中的水镜化作涟漪消散，我才发现自己早已身在忘川。

灵魂随波而去，渐渐雪解于水中。

魂飞魄散，不外如是……

“血肉凡胎不过是如梦泡影，遗世所留仅只有尘迹污垢……”

谁人对我说道：“令诸所求，必有所得。”

“阿弥陀佛，回去罢。”

瞬间天旋地转，好似一捧冷水兜头朝我泼来！

“啊！”

我惊恐地睁开眼睛，入目却是熟悉的梨花木拔步床。

第12章

手指不自觉收紧，织物柔软的触感将我唤回现实。

低头看去，是一件鸳鸯寝衣。

成亲后，我把这寝衣送给了墨祁瑞，可是当日便被他剪碎。

它为何又出现在了这里？

我颤抖的双手抚摸上自己的脸，手指一点点往下，最后圈在脖颈处。

这里原本被苏溪兰一刀一刀砍断，但我手下触到的却是一下一下的脉搏。

“我死了吗？还是回到了从前？”我茫然自问道。

就在这时，面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一碧裳女子踏步而来。

苏溪兰？

看清楚此人的面容，我浑身一颤。

十几年来被苏溪兰裹挟的记忆已经成了下意识的反应，叫嚣着让我远离她。

可是，苏溪兰不是被大理寺押入大牢了吗？

苏溪兰面上满是不虞之色，她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溪冉姐姐，我知道你爱极了祁瑞哥哥，可是你别高兴太久。”

继而低声道：“你开口闭口都是规矩，祁瑞哥哥可是和我说了，他不会喜欢你这样的迂腐女子。”4

熟悉的话语钻入耳中，顾不得刺耳，我一时之间瞪大了眼睛看向苏溪兰。

这不是我在和墨祁瑞的新婚前夕，苏溪兰闯入我的房中说的吗？

“溪冉姐姐，我性子直，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别骂我。”

“没有哪个男人只爱美丽的皮囊，大家都喜欢有趣的灵魂。”

苏溪兰口中的有趣的灵魂自然指的是自己。

成亲三年，苏溪兰用这个“有趣的灵魂”把墨祁瑞勾走不知道多少次，可我却毫无办法，只能等在墨府，求他能施舍我一眼。

我一时默然，竟分不清记忆里发生的一切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见我呆愣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苏溪兰有些气恼。

她连姐姐也不叫了，“我在和你说话呢！”

我说不出什么责人的话，却也不想再被苏溪兰这样说教下去。

我指着门，冷下语气对她说道：“若是溪兰妹妹来就为了说这些的话，那就出去吧！”

上一次我被气得掉眼泪，便推了苏溪兰出去。

我的力气还没有天天在外面乱跑的苏溪兰大，按理说苏溪兰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可是在第二天夜里，我那新婚的夫君便怒斥我见不得苏溪兰好，竟还把她推到地上，简直是枉为人亲！

被我排斥的苏溪兰抱着手臂故作小女儿娇态，面上却是不屑：“若我不走呢？”

“那我就叫人把你打出去。”我冷声道：“哪怕再不被重视，我也依旧是苏府的大小姐！”

苏溪兰一时气短道：“你就不怕我告诉祁瑞哥哥？”

我面上布满寒霜，“与我何干？”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仿佛被刀割般疼痛。

墨祁瑞占了我的心十几年，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更改的事情。

可是我不想再重复与墨祁瑞成亲后的日子。

当时还不觉得，但如今回想起来，那些捧上一颗心却被摔得粉碎的痛苦时日，叫我望而却步！

哪怕墨祁瑞确实对我有爱，但我却没有勇气再去经受那些慢刀割肉的痛苦了……

苏溪兰脸涨得通红，跺了下脚，气冲冲摔门离去！

待她走了许久，我才渐渐软下脊梁。

眼圈开始发热、鼻子也涩堵起来，我用手帕捂住嘴，眼泪大滴大滴从落下。

佛祖保佑，让我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第13章

哭过之后，我起身便去了父母所在之处。

“爹，娘！你们要为溪兰做主啊！”

苏溪兰正在扑在母亲膝下抹眼泪，她哭得梨花带雨，控诉着我对她的恶行，“溪兰不过就是说，姐姐与祁瑞哥哥在一起的时候让着些他，姐姐就骂溪兰管得太宽……”

我来时，正好听到苏溪兰说着抹黑我的话。

母亲无条件维护自己的小女儿，哪怕要抹黑自₱₥己的另一个女儿。

她心疼道：“溪冉这丫头本来就被夫子教的没了灵气，又怎知你为她着想的好处？”

“溪兰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我不由得勾起一丝嘲讽。

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父亲见了我，一声厉喝：“孽女，还不快过来跪下！”

母亲也做出一副威严模样，方才安慰苏溪兰时的慈母似乎只是我臆想出来的一般。

我不紧不慢走到正厅，给父母都福了一礼。

温声细语道：“溪冉给父亲、母亲请安。”

苏溪兰一张小脸上挂着泪珠，可是转头看我的样子却盈满了得意。

“不知溪冉犯了什么错处，劳父亲连半句解释都不听，便要溪冉下跪？”我淡淡道。9

我这话说得好听，但直白来说就是在讽刺他不听好赖话。

父亲听出来